怜委屈模样。
幻灭啊!
猫儿大清早起来洗漱,雄赳赳气昂昂,准备上任,结果呢?
呜呜呜,白同志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白瞎了我辛辛苦苦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毛儿。
三人行走间,余光都扫着那猫。
秦队长抿着唇,微微偏头,咳嗽了声。
郭朝明要笑不笑地吹着口哨,江大夫慢条斯理地抬眼镜。
——这猫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还失落呢?
裴参谋长大老远亲自跑过来,已经是最大的重视和仪式了。
观众?
只要裴参谋长一个就够了呀。
跟白夏夏相处久了,他们都能猜到这猫的心思。
小家伙还是有点儿虚荣感的。
三人继续若无其事交谈,假装没看见那只跟蔫掉太阳花似的委屈巴巴猫儿。
此刻,与宋北行在基地中的裴参谋长唇角翘起,温和儒雅的面容好笑极了:“小家伙似乎很失望啊。”
“这是觉得,我就一个人来了,没给她荣耀地上任仪式,心里难受委屈着呢。”
宋团长也想起他们临走时,那猫瞬间枯萎、大眼睛都黯淡下来的累可怜小模样,让人心软得很。
他哭笑不得:“参谋长,您别开玩笑了。”
您不够分量,这是想让大首长亲自跑过来吗?
裴正德语气淡淡:“首长同志是想来的。毕竟,这基地还关联着咱们未来的一小部分发展计划。”
“也怪我,劝住了他。”
宋北嘴角抽搐,心道——幸好没来。
大首长居然还真想亲自跑过来,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基地还没起步呢,根本不值得大首长亲自过来。
宋北想起某只猫抱金大腿的强悍战斗力,天马行空地想——大首长来肯定不是为了咱这基地。
啊呸呸呸!
宋北赶紧打消这念头——我怎么能这么想呢!
大首长过来,肯定是为了我们这基地!
不过……裴参谋长来是因为基地吗?
宋北偷偷观察裴参谋长,脑袋里转悠着很不礼貌的念头——该不会,您也是为了猫来的吧?
毕竟,大首长不必来。
细说起来,您其实也不用来啊。
大冬天的,山路难走,跑一趟很不容易的。
裴参谋长仿佛没看见宋北打量的眼神,径直往办公楼去:“都准备好了吗?”
他这次来,不单单是因为基地建立。
还要给白夏夏授衔,秦萧也该升了。还有宋北他们这一年来立功不小,裴参谋长都看在眼里。
他跑这一趟,是很有必要的。
裴参谋长和宋北聊了会儿天儿,两人拐进了宋北的办公室,何东缪在那等着了:“首长。”
“大家别这么拘谨,都坐下吧。”
这会儿,宋北办公室坐了七八个人,都是基地的领导层。
刘老教授也在沙发上坐着,就是臭着一张脸,一副看裴正德不爽的样子:“老裴,小白红色开衫是你寄过来的?”
“你说你!真是浪费国家的人力!”
“不务正业!”
刘老教授一副看你很不爽的模样,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空气。
神仙打架,他们可不敢掺和。
宋北嘴角抽搐,裴参谋长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茶水,慢悠悠撇了一眼刘老教授:“我爱人平时没啥事儿,就爱勾个毛衣。她喜欢那小家伙,顺便给勾了件。”
其实,这事儿裴参谋长也挺无奈的。
他倒是不想捎衣服,也觉得没这个必要。
人穿衣服,猫长了一身皮毛,猫哪儿要穿衣服!
纯浪费。
可偏生那小家伙到他家逛了两回,他爱人突然就爆发了久违的慈母之心。
他们就生了一个儿子,他爱人一直很遗憾。见了那猫,喜欢的不得了。
那猫住他家几天,还特意给买了新毛线,都是些鲜亮的颜色,给猫打毛线衣。
小白走了后,他爱人还跟他念叨了好几回,想把小白接回家里那里去养。
这哪里成!
裴参谋长第一时间拒绝,说小白同志是军猫,有重要任务在身,不能养。
本来以为这就消停了,结果,裴夫人念叨得更起劲儿了,那叫一个心疼。念叨得裴参谋长耳朵根子都起茧子了:“哎呦!小白小小可爱的一只,怎么就能去做任务呢?”
“太危险了。”
“唉,我们小白真是只有理想,有抱负的猫。”
“……比咱们家那没出息的能干多了。”
裴夫人怜爱之心大起,隔三差五就问小白的消息。
裴夫人每年都会给裴参谋长勾毛衣,但今年就只给他勾了一件。
倒是给小白勾了好几件。
他念叨,裴夫人还说他衣服多得很,不用上前线,整天坐办公室悠闲。可怜她的小白还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
裴参谋长:“……”他很想说,我一点儿也不悠闲。
为了不让自己被念叨死,裴参谋长没了法子,把裴夫人后来勾的线衣都找人捎到了基地。
至少,他耳根子能清净。
感觉刘老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很不友好,裴参谋长心里叹气。
——这猫,真是个祸害。
刘老爷子嘀嘀咕咕念叨了两句,裴参谋长轻咳了声。
声音依旧温和儒雅,平易近人,但态度明显严肃起来:“在座诸位,今年都辛苦了。”
“现在外头局势不好,咱们必须得武装好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上头虽然还没下文件,但已经准备加大对研究的投入,提升我们各方面的技术水平。”
“等文件正式批复下来,我会加大了对你们这边的资源倾斜。”
“希望各位能不负国家期望,不辜负自己身上穿的这身军装,圆满完成任务。”
裴参谋长讲得很严肃,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部队里的日子很难过。
从去年开始,世界形势也开始动荡,怕是会冲突升级啊。
他们的技术发展还是太落后了,不顾一切追赶上去,才能保证自身安全。
“是!参谋长!”
裴正德人都来了,顺带讲几句话,鼓励这些辛苦工作的同志。
在办公室里絮絮叨叨讲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宋北看了眼时间:“参谋长,咱们该动身了。”
“好。”
很快,喇叭里传出集合的动静,各个营连的战士们都拿着板凳。匆匆往集合地奔去。
成为行动队员不久的李元彪几个,也拿起板凳。行走在人群中。
他们拐过一处转角,吕寄打听完消息,一脸激动地跑了回来:“是首长来了,要给我们开会呢。”
他们前几日就听说首长要来,但具体来的是哪一位并不清楚。
而且,即便是首长来这里视察,他们也不一定能撞上。
这事儿跟普通战士们其实没什么关系。
但团长突然宣布要开大会,那肯定是首长要给他们讲话啊!
想想都让人激动。
依着宋北的习惯,没有大事不会召集人开会。
干活的时候干活,不干活的时后休息。除非必要,开会废话纯属浪费时间。
是以,翠莲山基地除了表彰秦萧和白夏夏他们那回,就没开过什么大会。
鲁建华行走在人群中,莫名也想起了上一次的开会主题:“要不,我们猜猜这次开会主题是什么?”
“我们各自来猜一个,谁猜中了,大家请客,怎么样?”鲁建华说着,眼神儿却隐隐带着点儿兴奋。
首长来了。
这大会也没有提前通知,但鲁建华就是莫名的笃定——肯定跟那猫有关。
鲁建华:看能不能捞一顿饭吃。
李元彪大喇喇耸肩,一脸无所谓:“这还能讲什么?无非就是讲那些事儿,翻来倒去地说。”
“是总结动员大会。”计珂很鸡贼地回答,其他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大部分人答案都一样,年底大会当然是总结动员,鼓励大家上进啊。
“我觉得都不是,是表彰大会。”鲁建华见其他人都说完了,赶紧发表自己的意见,免得其他人把他给忘了:“说好了,谁猜中,大家请他客。”
他们已经走到大礼堂门口,所有人都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安静地排队进入。
白夏夏趴秦萧身旁的小板凳上,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过,这一次,大礼堂的人明显多了数倍。
去年冬季征兵入伍,调进翠莲山基地不光有参加特殊选拔的学员们,也有其他普通战士。
这会儿,大礼堂里人挨人,大家都带着马扎,在自己连队的位置上坐好。
战士们身着军装,坐得笔直板正,两手放在膝盖上,格外有精神头。
某只懒洋洋没精神趴在小板凳上的猫,就鹤立鸡群,格外显眼了。
猫团成一团。
尾巴扫出了小板凳,垂坠下去。
猫耷拉着眼皮,一边打哈欠,一边抖耳朵。
——果然,大首长大领导来了都爱讲话。
裴参谋长也逃不开这领导定律。
白夏夏都能想到裴参谋长接下来的讲话套路,问好、激励、顺带给大家画个大饼,开始长篇大论,滔滔不绝讲上两三个小时……
“各位同志,上午好。”
“我是裴正德。”
裴参谋长温和坚定的讲话音在大礼堂回荡。
猫儿昨天兴奋的不行,今天又起了个大早,这会儿,精力耗尽。已经困到上下眼皮子打架了。
果然,是那个套路……
“……今天进行的第一项内容,为一位特殊的、立功的同志授衔,颁发军功章。”裴正德嗓音温和,却仿佛带着能激起所有人情绪的力量:“她曾经荣立二等功和三等功,她是一位出色而又勇敢的战士,是我们大家都应该学习的榜样。荣立功勋后,这位同志没有沉溺在过去的军功章上,反而再接再厉,在多次特殊任务中表现出色,圆满完成任务,为军区、为部队做出了卓越贡献。”
“再次荣立一等功,今天,我为大家而来,更是为她而来。”
“经军区司令部决议,我们为这位特殊的同志颁发少尉军衔和一等功勋章。”
“白夏夏同志,去年3月入伍,短短一年,屡立奇功。她虽然只是一只猫,可她做出了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有一颗无畏的勇敢之心,也有战士最应该拥有的坚定信念和决心,她够资格成为大家学习的目标和动力。”
大礼堂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裴参谋长的声线始终沉稳有力,讲话却又动人心弦,一句句话好像都落到了战士们的心上。
有些迷糊的猫儿突然一激灵,感觉周身无数道视线仿佛落在了自己身上。
眯了一小会,她精神了。正好听见裴正德温和的讲话声:“现在,请白同志上台,授勋领奖。”
白、同志?
白夏夏对上裴参谋长含笑的温和目光,她咽了咽口水——是、是我吧?
她是想要点大场面,但……今天场面是不是有点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