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这瞬间的恍惚,用灵魂支撑着肉体,不顾四肢的钻心疼痛,从地上起来,带着他余生最迫切的希冀,跨过象征着生命红线又形同虚设的铁丝,不带分毫犹豫,纵身跃下……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而后如流星般直直向下坠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易舟和蒋溪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七层的高度,就是一生的距离。
刘正义的这辈子,在三秒后的沉闷响声中迎来了结局。
谁都无法悉知,在这最后的三秒钟里,他在想什么。
易舟快步跑到天台边缘,向下张望。他看见刘正义静静地躺在那,血从他的脑颅后渗出,染红了周围的青砖。
他的脸上呈现着难得的安宁,嘴角保持着向上的弧度。
他终于解脱了。
人死如灯灭,随着刘正义呼吸的停止,他弥留的本尽数消散。
呆若木鸡的蒋溪,机械地走到易舟身边,她的脸上先是浮现出大仇得报的快慰,但短暂的满足不过是绽放的火花,稍纵即逝。
那份快慰似乎并不是真正属于她,她不再年轻的脸无法做着伪装,眉毛和两腮抽动着,反抗着。
“啪嗒……啪嗒……”
泪水滴落在水泥地上,砸出了一圈圆润的水渍。
一颗接一颗,断线珠子似得持续落下。
最后,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吼:“刘叔叔……”
易舟看着崩溃的蒋溪,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她的这声叔叔来的太晚了,刘正义听不到了。
他在蒋溪身边坐了下来,什么都没急着说,任由她痛哭。
大都市是无情的,它感受不到这一隅的哀愁,依旧如每一个夜晚那样灯火璀璨。
晚风徐徐,带着夏日特有的温热。
“他是我最敬重的人,是我爱着的人,也是我最痛恨的人……”
蒋溪昂起头,看向天空。泪水从她眼角划过。
她不在乎,坐在她旁边的人是谁,她只是想将种种,诉给旁人听。
似乎只有别人听了,刘正义的生命之火,才不算熄灭————
陌生人,你了解刘正义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如果你不知道,就由我来告诉你。
我的父亲是蒋松,嗯对,就是那个最有名望的蒋姓世家中最不被重视的儿子。
我爷爷一世风流,养在外面的女人不计其数。而我的父亲,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他有十三个兄弟姐妹,到了孙子辈人数更多,我甚至都不能确定我的堂兄弟姐妹到底有几个。
世人皆知蒋家多出诡,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蒋家人衍生出诡属性能力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们并非天生就是阴谋家的角色,而是为了生存,为了上位,为了家产,为了去争夺我爷爷的哪怕一丁点的爱……
我们活着即是战场,必须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才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