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七年,”江言琛往后靠了靠,视线仍旧平和地看着她。
顾星洛下意识攥紧了杯子,抬眸看着他,周围太安静了,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紊乱而加速的心跳。
终于快进到了逃避不开的问题了吗?
她的骨节泛白,仿佛等着宣判。
“你真的开心么。”
江言琛缓缓地说完这一句,神情依旧淡淡的,可他眼睛里的眼神不会骗人。
江言琛酒量很差她知道,那年宋时轶过生日,抵不住宋时轶的热情邀约,她也一起去了,当时宋时轶给江言琛的可乐里兑了半杯rio,大概是因为酒精含量低,江言琛没有过敏,但明显有些不太清醒。
两人住邻居,宋时轶打了个车送他俩回去。
回去的出租车上没有开灯,顾星洛又夜盲,看什么都不清楚。
但她清晰地感知到。
江言琛坐在她的身旁,他明明困倦的厉害,像犹豫过一会的小心翼翼,又像还保持着分寸和理智。
他伸手,轻轻地扣住她的手腕。
盛夏的夜晚,出租车里没有开空调,司机落了四面车窗,在车子里放着老旧的粤语情歌。
江言琛微微朝她这边靠过来,低声说,“别怕。”
她第一次没听清楚,飞驰的风把他的声音冲散了。
她偏头往他那边看,“你说什么?”
江言琛盯着她,唇角动了动,他终于有了一个表情。
江言琛笑起来的时候,五官终于柔和了几分,一双眼睛温和如星海。
他像是故意的,又或者是风真的太大了。
“顾星洛……”
她只看见他的唇在动,却没听见他后半句说什么。
她又问了一遍,他却笑笑没有再提。
顾星洛忽然想到了这段回忆,依旧清晰地记得那天江言琛的眼睛,也忽而想起了那天他的唇形。
一张一合。
她在心里回想着拼凑起,却猛地清醒过来。
“顾星洛……”
我喜欢你。
顾星洛呆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他脸上,江言琛不知道她想到了那一段回忆,他仍然平静地看着她,等一个答案。
“七年都过去了,”顾星洛压下心里浮动的涩然浪潮,像是提醒自己,“都过去了,我开心不开心,都不重要了。”
似乎觉得这样的话题开始不太好,顾星洛起身想找借口逃避,“外送的药膏可能快到了,我下楼看看。”
她几乎有些落荒而逃。
可是在走到沙发那侧的时候,她的手腕忽然被拉住。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
有些固执,用力地攥着她的手腕。
像极了七年前宋时轶过生日那天的晚上。
那个四面吹风的出租车上,她的听觉仿佛摒弃了一切的声音。
也感受不到被风吹乱的头发拂过脸颊。
只记得江言琛攥着她的手腕,目光像寂静的月光,无声的安抚——
“别怕。”
回忆像浪潮入侵,见缝插针地侵袭。
顾星洛不想低头看他,她的心里有些难受。
这七年她拒绝过太多人,连郝佳米想要来找她都被拒绝。
她像是受过了太多伤害,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依靠,于是把自己封闭起来,拒绝一切的开始,就不会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她身边从来没有任何人。
“重要,”江言琛的视线看着她,平静,却又固执,他又重复了一遍,“重要。”
“……”
“七年,十年,二十年,”他看着她的眼睛,“顾星洛的开心不开心,重要。”
或许是因为酒精让他有些困倦,他的轮廓柔和了些许,眼神中的平静褪去几分,让她清晰地看到他眸中澄澈、干净、坦荡的虔诚。
在她不知所措、心绪乱做一团的时候,手里的手机终于响了。
手机在掌心里一遍遍震动。
江言琛沉默无声地看着她,眼底的平静——让她有种错觉,他眼底的平静,只是外壳。
像平静的海岸,深处藏着风起云涌。
“我先接电话吧。”顾星洛的手腕动了动,腾出另一只手接听。
小哥赶着去送下一单,顾星洛说马上就下去。
江言琛终于松开了手。
顾星洛也沉默下来,转身出去,手腕上仿佛残存着他的温度。
顾星洛下楼拿了药膏折返回来,几个维修工正往对面的电梯上贴东西,顾星洛没有过去仔细看,关上电梯门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维修工小跑着过来——
“哎,小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