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得上宋先生吗?”
“怎么了?”
“是这样,”经理又擦擦汗,“前几天淮川下了那几天大雨,我们怕电梯部件受潮,今天检修,刚在贴牌子想让大家用消防梯,结果一个女孩进去了,我们查了查监控,发现是住在36楼的住户……”
江言琛一直都冷静淡然,这七年,从没有过什么情绪的波澜,物业经理的这句话,仿佛巨石砸入深海,溅起了惊涛骇浪。
“几楼?”江言琛的语气冷了下来。
“十楼,现在电梯停运了,预计检修要一小时才能完成……”
当时江言琛脑中的第一反应是,顾星洛那么怕黑,她还有夜盲症,这一小时,该有多难熬?
“现在把电梯门打开,我不管用什么办法,把门给我打开,”江言琛的情绪难以平静,蛰伏了多年的偏执仿佛有了发作的苗头,他又一次语调发寒地重复,“把电梯门打开。”
物业经理被吓了一跳。
住在春江玺樾的业主都身份不凡,因为这小区购房需要验资,所以能住在这里的,都是各行业的翘楚,更别说就在不久前,江言琛直接一次买了春江玺樾顶层的两套房。
江言琛不等物业经理回应,大步走向消防梯,但消防梯已经下去了,他来不及等,转身拉开了步梯的门,沿着楼梯大步向下。
物业经理见状,只能小跑着跟上,然后给维修工打电话。
跑了没几步就气喘吁吁。
从36楼到10楼。
太要命了。
-
江言琛下来的时候,十楼的电梯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的维修工,暴力开门不现实,最佳的方案还是去总控室恢复这栋楼的电梯运行,但总控室正好在交接班,打了电话没人接。
江言琛脸色冷的厉害,物业经理不敢乱说话。
“你们快点儿啊,电梯上面的窗户能开吗?”物业经理催着问。
“能是能,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人什么情况。”
“去总控室多久?”江言琛脸色已经冷到了极致,“开窗户多久?”
“总控室在交接班,现在过去可能要十五分钟,开窗户五分钟。”维修工思索了几秒答。
“开窗户。”江言琛示意,“去电梯井。”
几个维修工拎着工具箱在前面带路,电梯井里一片窒息的漆黑,江言琛的不安像暴雨狂风,他的语气已经不再冷静,“把安全窗打开。”
“要等几分钟……”
“把安全窗打开。”江言琛偏执地重述,手心一片冰凉。
“我在开了。”
“把安全窗打开。”江言琛的视线死死地看着维修工手里的动作。
气氛紧绷着。
物业经理想要缓解缓解,遂开口问,“江总,里面的人,是您的朋友吗?”
江言琛的视线依旧定格在维修工的手上。
他看着螺丝松掉。
维修工麻溜地推开了安全窗。
正方形的窗户下。
密闭的电梯空间里,顾星洛蜷缩地坐在电梯的角落,手机亮着光,扔在一旁。
手里攥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支药膏。
她的长发披肩,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江言琛高高悬起的心落回去,却又紧接着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攥紧。
压抑,痛苦,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是我不能没有的人。”
江言琛甚至等不及系安全绳,他撑着窗口的边缘,动作麻利地从窗口跳下去。
物业经理示意了下维修工,让他们去联络总控室打开电梯门。
江言琛的心如擂鼓。
顾星洛蜷缩着坐在那里,毫无反应。
江言琛弯腰,蹲在她的面前,拾起了她的手机。
“顾星洛。”他放低了声音,叫她的名字,像宽抚,“别怕。”
“……”
“我来找你了。”
顾星洛像呆滞了,视线盯着一角不能回神。
直到,一只温热而干燥的手,拉下了她环抱在膝盖上的手。
温度恰好,空气中隐约散着淡淡的苦橙味道。
顾星洛已经迟钝的思维终于在慢慢回神。
他手里拿着她的手机,手机散发着白色的光。
男人穿着黑色的t恤和长裤,头发有些微乱,呼吸不稳,眉眼英挺清俊,乌发星眸,他的眼睛很漂亮,标准的桃花眼,因为很少笑,异常深邃清冷。
而这双清明的眸中,清晰地映着她的脸,焦虑和担忧清晰地翻涌。
七年。
七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却不会改变江言琛。
他比以前少了那些属于少年的青涩,更添了沉稳,五官也更加轮廓分明,线条更锋利。
可那双眼睛,看向她时,一如七年前。
坦诚,干净,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掩饰。
七年前的少年,手中扶着黑色的滑板,默不作声地坐在她的身边,那辆摇晃的公交车驶过漆黑孤寂的路,让她再也不害怕。
七年后的江言琛,半蹲在她的面前,一手拿着手机为她照明,一手拉着她的手腕,告诉她别怕。
她眼眶酸涩的厉害,愧疚像一场疾风骤雨,她沉默地背着这场雨走过了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熬过了每一个无眠的夜晚,终于在这一刻湿透了眼睛。
“江言琛,”她的声音很低,细如蚊讷。
“我在。”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来找你了,别怕。”
“对不起。”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