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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烈日杲杲,凤台宫外,蝉不知雪地又叫了几声。穆清雨垂了眼帘,内心闪过万缕思绪。
良久,她淡笑道:“常珝喜欢的怕并不是我。近来我大致明了他或许并不喜欢男人,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喜欢我。我是个鸠占鹊巢的穿越者,他就算喜欢,也是喜欢县主小姐罢了。”
“战友,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这些日子相处以来,都是你与他相处,并不是原来的穆清雨。依男人的角度看,我觉得他是很喜欢你的。”璟王不可思议道:“你既然这样说,应该也是对他有好感的。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原来你竟在纠结这个?”
“我确实不讨厌他,但喜欢或许也说不上。他这人城府深,总是在算计,不知何时就将我算计进去。你说他喜欢我,我怎得就没发现呢?”
璟王无语道:“清雨妹子,你在咱们那交过男朋友么?”
穆清雨呆愣道:“没有啊。”
璟王恍然大悟的拍了下桌子:“怪不得,就你这么反应迟钝,恐怕十个男的也跑了。”
穆清雨翻了个白眼:“王景同志,你就不能不挖苦我?您那高效快速,撩妹高手,也不是谁都能修炼成的。”
璟王正经道:“我也是为你的穿越事业着想。难得遇见喜欢你的,你也不讨厌的,不如就从了。这要是相亲,皇兄这条件也是没得挑。”
穆清雨叹口气:“璟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个媒婆似的。”
璟王跟着叹了口气:“得,您这还不领情了。枕月那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回去了。”璟王站起身来,对她认真道“只是我说的你好好想想,我觉得你总这样逃避,也不大好。”
穆清雨笑道:“我知道了,你说的都对,我会好好考虑的。”
璟王这边前脚已经迈出了屋门,后脚又迈进来道:“能听进去就好,记得吃甘蔗。”
穆清雨嗤笑道:“你还医生呢?见过小产的人吃甘蔗么?你自己削的自己啃。”
璟王从怀中拿出一把檀香折扇打开道:“不,吃这玩意儿走在宫中有损我高达威猛的形象。你留着给常珝吃罢,再见!”
璟王走后,穆清雨坐在那梨花木桌前出神。她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感情,若是现在能见常珝一面,或许便能知道内心深处的想法了吧。她想着想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诗:“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她怎会想到这首诗呢?何时自个儿的心思自个儿竟也想不通透了……
转念一想,她现在怎得像个怀春少女似的?难不成真的喜欢上常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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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想着璟王的话,穆清雨这一整天都呆的不安稳。凤台宫内仿若处处都有些不顺意,狗屋的大黄前些日子下了小狗,后院的兔子在三七的牵线下也找到了伴。
她喂了兔子几片菜叶,又看了看小奶狗,便兴趣索然了。
这些前些日子还让穆清雨高兴的事,今日看来却有些碍眼。她有些莫名的烦躁,晚膳的时候,盯着那粳米戳了半天,一口也没吃下。
戌时时,常珝终于披星戴月的来了。
常翊今日着了一件青色的袍子,原本胸前纹白鹤点绣银描蟒。相教从前的金龙纹饰,气息内敛了许多,显得愈加温润如玉、清新俊逸。
穆清雨看到他,本来的烦闷感竟愈发盛了起来。她向来不是好脾气,平日里只是在常珝的打压之下不敢造次罢了。
她瞟了他一眼,没由来的来了句:“皇上今日来得比平日晚得多。”
常珝有点懵,皇后这话明显带了敌意和一丝哀怨。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解释道:“是晚一些,去了太后处,谈了礼部之事。”
穆清雨这边还在为刚才的话后悔,没想到常珝竟平淡如常的跟她解释了一番,她内心那团乱麻越发理不清了。
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县主,即便真的对常珝有了感情,也需要缓慢的时间说服自己。常翊前次好似说他最是讨厌怪力乱神之事,倘若被他知晓怕是不会接受自己……衡量之下,穆清雨觉得还是缓缓,退一步再说。
俗语有云:来日方长,退一步海阔天空,对谁都好……
她道:“皇上,可与胡贵妃说了您生辰一事?臣妾以为,不如皇上今晚去胡贵妃那儿,把此事商量清楚。毕竟是国宴,还是早些准备的好。”
自常翊进屋伊始,便发现穆清雨今日有些不正常。这刚说了两句话,她就开始把自个儿往外推,令他心里着实窝了一股火气。
穆清雨这边一味退避三舍,常翊这边一味忍让感化,到头来等待他反而是更加疏离……常翊作为皇帝,已许久没这种挫败感。他真是如何也想不通她的心思……
二人默默地两相对望了片刻,烛火苗子跳了几许,这原本尴尬的局丝毫没得到改变。
穆清雨看着他,他也看着穆清雨。仿若进入了一场“比比谁干瞪眼最持久”的游戏。
这厢“干瞪眼”神游太虚的穆清雨终于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常翊逐渐执拗的眼神。穆清雨有些奇怪,方才她游离了一会儿,有些不知常珝为何会这样看着她。
那眼神在她眼中着实新奇有趣,她露出稚气之色,试探性的伸出右手在常翊面前晃了两下:“皇上可是遇到了烦心事?可否需要臣妾替您排忧解难?您放心,臣妾定当肝脑涂地,义不容辞!”
常珝挑眉,似在赌气,他眼神愈发深邃:“朕没有烦心事。即便是有,皇后也并不能帮朕做什么。”
世上男女风月,相处之道良多。但他对她,纵有满腔的情意,也是难诉说。
她不懂他,他亦不想说。
穆清雨觉得常珝此刻看起来有些文艺范的侨情。她又想起璟王的话,或许常珝是个良人,但她只是这样与他说话似乎还感受不出什么。
想到此,她上前一小步,轻轻拥抱了常翊。动作很轻,并未看到炙烈的烟火,亦没有浓烈的情愫,只是一个平静的,略带温暖的拥抱。
她这拥抱本是即兴而为,她这边刚抱上便感到了常珝的僵硬,不光常珝僵硬,她也僵硬。她缓缓放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便傻笑了一声
常珝默然看着她:“清雨,朕并非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