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赏菊?”幽洛扶着腰看向萧条的树木,泛黄的叶子一片片的飘落在空中。像一只一只黄色的蝴蝶,原来,不知不觉秋天已经来了,混混沌沌的竟已经过完了夏天。
“幽洛,你要不也一起去?”
“不去!”
“陌桑,去拿盘棋来,本王想与李公子对弈一盘。”
“本公子有答应和你对弈吗?”幽洛不屑的瞥嘴,哈着腰,往台阶上一坐,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反正他向来没有形象可言。
“赢了,这地契就是你的了。”李瀍从怀里拿出一张叠好的契约,两指拈住那张泛黄薄纸,眼里尽是笃定的笑意。
幽洛的眼神立刻大放绿光,又立刻掩饰掉,淡淡的说:
“不过一局棋而已。”
“本王一言九鼎,陌桑,还不快去取棋盘来。”
不一会,陌桑陌椹就将桌椅摆好,棋盘放好,旁边放着热腾腾的云茶,然后规矩的站在李瀍身后。
棋局如人生,如战场,如政治,风云莫测,一输胜负决战如斯,人生如棋局,黑白对弈,一切成败皆在盤中。
李瀍与幽洛二人掷子有声,男白女黑,隻子落地难悔,李瀍步步杀机,幽洛则是只守不攻。偶尔幽洛下了几个莫名奇妙的位置,倒让李瀍思索了半天。
但棋局终究有阵法,如行军作战,讲求前呼后应,幽洛被动的退守,不消一柱香時間,白子就已经围杀得黑子无法退逃了,李瀍眉头微蹙,有些不解的看着李幽洛,她的棋艺不可能这么逊色,除非无意棋局,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策略。
“为什么只退不进?”李瀍的声音浑厚有力,略略带着些压迫感。
“你又不是我的敌人,我为什么要步步杀意盎然。”幽洛端起茶,轻轻呡了一口。
幽洛最不喜欢的就是对弈,赤膊上阵互相厮杀,结束的时候,胜的胜了,败的败了,可无论胜败,都无法摆脱人生的悲哀。
棋局终了,茶凉人散,只余苍茫棋局,一地狼藉,还有满目的心酸,输和赢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下棋还是要有一个正确的心态的,比如“闲敲棋子落灯花,输赢无意淡看云卷与舒。”
“如果输赢就是你的命呢?”
“生死由天定,笑生笑死莫笑天,王爷何必过得如此艰难。”
“内有难以跨越的天堑,外有虎视眈眈的毒蛇猛兽,这局棋你要如何起死回生?”李瀍撂下致命的一颗白子,眼里掠过一丝凛冽,带着一腔毫不遮掩的杀意。
幽洛的眼睛眯成一条细小的缝,愣愣的盯着棋局上的狼藉,还真是必死的困兽之局啊!
怎么能够这么天才呢?居然把棋下成这副鬼样子...
感受到李瀍的凛冽杀意,幽洛心中一顿,手中的黑子不敢盲目落下,她从来不想去争个输赢,但是幽洛很清楚的知道李瀍想要得到她的答案。
“嗯,天堑难以逾越,却是必须跨过的,你跨不过这沟壑,虎豹才狼也难以逾越,所以,如果我是你,一定先拼死跨过这道天河!就像這樣~”
幽洛淡淡的说完,举子落下,一子下在黑子地势后方。
李瀍猛然一震,幽洛这举看似自杀的盲子。却恰巧和幽洛之前乱步的棋子遥相呼应。
几个来回之后,李瀍更是暗暗心惊,幽洛的反击,来得又快又猛,若非自己贪图大片领地和棋局优势,留下几个以为必死的黑子。自己又怎会陷入这种困境。更令他惊讶的是,幽洛下棋布局,至少计算至后十五步以上,如此敏思谋略,让李瀍对幽洛更是喜爱,萌生非要得到她的念头。
当幽洛含笑的落下一个死气之点,白子被围杀一片之时,黄色的落叶在风中摇曳,掉落在棋盘旁,又被轻风扬走,此时的幽洛如破茧成蝶的虫蛹,绝地重生。
幽洛悠闲自得的收起吃掉的白子,毫不在意的丢进盒子里。
李瀍的白子主龙被断成前后两截,一地已全数失陷,另一边已无反击之力,行棋至此,胜负已分。
“好棋艺!好智谋啊!”李瀍虽输了棋局,却没有半分的怒意,反而欣慰的夸赞起幽洛。
“这里是凤眼,这招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凡事不要太过于锋芒尽露,表面上的衰败只是韬光养晦,暗自布局,人不犯我我不杀人,仅此而已。”
“早知道幽洛智谋过人,原来只是深藏不露!我李瀍果然没有看错人!”
李瀍爽朗一笑,欣然的将地契交付至幽洛手上。
“这是本王承诺之事,你收下吧!”
幽洛伸手将地契拽过来,小嘴都笑得合不拢了,一边将地契收入怀中,一边对李瀍说:
“王爷今日既已尽兴,那我就不奉陪了!天清气爽的,正是睡觉的好时机。”
说罢,扭着她的纤腰往房间走去,末了还对陌桑吩咐道:“一会儿去把明日香带来,叫她拖个婢女来,这么大的一个宅子,没个下人着实难看。”
“公主殿下,不如也去歇息歇息,明日还要去秋水湖畔看汉子哟。”
李瀍紧紧的盯着那个随意放荡的背影,眼眸闪过一丝*,安静的李幽洛就像一块天然的美玉,高贵优雅而风尘不浸,让人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这一刻,李瀍终究明白了些什么?有些东西,你越是靠的近,越是难以掌控,越是难以拥有,就像身边的这个女子,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