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四阿哥府上的情况,又有些庆幸。四福晋贤惠的名声她可是从富察家中听了好几声,四阿哥年岁不大,只两个阿哥,若是宜绵得了个阿哥,便能在四阿哥府中站稳脚,可比老王爷那里要好。而且四阿哥的府邸离镶黄旗领地最近,说不得有机会她便能进府见见女儿。
过了两日,陈氏听说芳华侄女被指到裕亲王府中做个格格,心中更是满意,宜绵倒是比芳华运道要好些,或许还是经书念得有用呢。
则悦做了十二福晋,芳华成为裕亲王保泰的格格,红素成为十四阿哥侧福晋,宜绵打听到她认识人的归属,不得不叹一句,各有前程。如今看着四阿哥不过是个贝勒,她嫁的最不好,只是四阿哥是雍正帝,她的福分还长着。虽然她一直想的是做个嫡福晋,管管小妾什么的,如今能嫁给未来的雍正帝,有机会在皇宫中住一住,宜绵居然也不觉得沮丧了。以后好好跟乾隆他妈打好交情,这辈子最起码性命无虞了。
自己知道的不好跟家中说,看着陈氏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庆幸的神情,宜绵安慰道:“额娘别担忧,我会在四阿哥府中过好日子的,只是以后怕是不能出府看额娘了。”
“你这孩子说这些话,可是要惹你额娘掉眼泪。”富察氏在一边道。
陈氏嗔道:“额娘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不经事的人吗?宜绵,你说的不差,在阿哥府中,别惹事,听说四福晋是个贤惠的,必是能容你。四阿哥是龙子凤孙,你要小心奉承,得他宠爱。”
宜绵在心中嘀咕,史书上评价雍正是个刻薄寡恩之人,只怕讨他欢喜并不容易,倒不如讨了四福晋欢喜,在她手底下好好过日子。只是不知道四福晋能不能容下分了她丈夫的女人?只能到了府中再看了。
陈氏看宜绵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担忧,便拉了她手安慰道:“若是实在不得四阿哥宠爱,也不打紧,家中多给你些陪嫁,逢年过年额娘也给你捎东西,总是生活无忧。你好生养个小猫小狗,缩在自己院中度日。”
富察氏连忙喝倒:“看你说的什么,孩子还没嫁过去,就说这样的丧气话。宜绵,莫听了你额娘胡说,你性子讨喜,看家中老老小小哪个不喜欢?进了四阿哥府中,你也别拘束,只要知礼便是。”富察氏又在心中叹气,可惜德妃娘娘在宫中,宜绵这样孝顺性子,只怕能得娘娘欢心,也是个依靠。只是富察氏没意识到,德妃可没她那么心软。
虽然一家老小都想教她如何讨好四阿哥四福晋,只是到底不知道怎样才好,只能叹气,然后多多准备嫁妆。在陈氏准备嫁妆的同时,从内务府调过来给宜绵做婚前培训的两个嬷嬷也终于到位了。格格不过是个妾室,进府是要伺候主子的,如何伺候,便需要嬷嬷们好好教导,重中之重是侍寝,教了十天,其中间杂着如何讨主子欢心。还有一项是伺候福晋以及对侧福晋的礼节。这些教导下来,让宜绵的心凉了半截,心中的自在也所剩无几,这哪里是嫁人,根本就是去做牛做马的。
接受痛苦教育的时候,所幸还有些值得高兴的事情,比如每日里看着陈氏给她准备的嫁妆。她不过做个格格,自然不能三十二抬六十四抬嫁妆地带进四阿哥府中,只能捡了紧要的,装在大木箱中。陈氏对宜绵道:“原本还想给你陪嫁个庄子,如今是不行了,我跟你阿玛商量了,将庄子卖了,得了二百两银子,给你带过去。好在药材首饰都能带着,梳妆匣子也能带着,只是可惜了些好料子,都违了制。”所谓违制,自然是颜色不合适,想必陈氏原先给她准备了不少大红正红的布料子吧。
陈氏沉默了片刻又继续道:“你是格格,能带两个丫鬟进府,秋桃秋蝶学了规矩,都能跟了你。只是秋桃年纪大了,过不两年便要嫁人,也不知她愿不愿跟了你去。若是不心甘情愿跟了去,只怕不会用心伺候。”
“额娘两个都问问,若是实在不想跟着,再选别的丫鬟便是。”宜绵道。
陈氏也不耽搁,把秋桃和秋蝶叫来,问她们愿不愿意跟着宜绵去四阿哥府中。
“奴婢愿意。”秋蝶毫不犹豫便跪下道。
“奴婢也愿意。”秋桃犹豫片刻,也跪了。
“你们可想好了,若是不愿,我也不勉强,只是你们若是跟了姑娘进去,不用心伺候,便别怪我狠心了。”陈氏道。秋桃秋蝶都是家生子,父母亲人都在耿府中,很是好拿捏。
“奴婢自小跟着姑娘长大,自是愿意跟着姑娘。”秋蝶道。
她的忠心陈氏是不怀疑的,笑着道,“你一直是个好的,我这就给你弟弟脱了籍,让他读书认字,若是他用心,以后也能考学做官。”
“多谢太太。”秋蝶欢喜道。她娘贪嘴又贪财,她爹又爱喝酒,两人都没什么能耐,只怕弟弟以后也在府中找不到好差事,现在弟弟被太太开恩放籍读书,可是天大的造化。
秋桃并不是一直伺候宜绵,只是到十多岁上,陈氏看她针线好,才将她调到宜绵屋中,宜绵并不是十分信任她。秋桃也知自家情况,若不是坦诚以待,便是进了四阿哥府中也得不到好,是以秋桃缓缓道:“奴婢在针线上头有些天分,一直想进刺绣坊,只是现在怕不够格,若是能去皇子府中见识几年,倒是有希望。”
这约莫是实话了。陈氏想着宜绵也就刚进府需要丫鬟帮衬,等过了三两年站稳了脚跟,有了别的丫鬟,秋桃倒是不要紧了,于是便道:“那你好生伺候姑娘,等过了三年,便将卖身契还你,我让老爷亲自去刺绣坊走一趟,你看如何?”
“多谢太太。”秋桃连忙磕头。进了刺绣坊,一月能得二十两银子,以后定是能嫁个好人家的。
陈氏将她一切安排得好好的,宜绵便安心享受着最后的宠爱。
礼部跟耿德金定了宜绵去四阿哥府中的日子,耿德金回来便跟陈氏说了。陈氏听了一脸诧异,“十月就过去?不能等到宜绵生日?”
耿德金看了陈氏一眼,“那是皇子府,哪里还跟你讨价还价?礼部说了,今年喜事多,若是不抓紧,以后只怕要抓堆办。除了指入四阿哥府中的格格有个年纪太小,只能到明年,其余的皇子格格十月都要进府。十一月预备着给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娶福晋。十二月,留给宗室,据说一天便要安排好几场,那些个拖到明年的,都是没得体面的。”
陈氏也不敢再说什么,抓紧预备着别的东西,只是等到宜绵要抬进四阿哥府中时,她又觉得有好些东西没置办,只能又给宜绵塞了一百两银子。
穿了桃红旗袍,画了浓妆,带着四个沉重的大木箱子,宜绵坐着骡车,由耿德金送进四阿哥府邸。
宜绵偷偷掀起喜帕一角,望着高高的院墙,想着,从此便要宅斗转宫斗了,不知他日还能欢笑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