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不敢太放肆,只能恨恨住了口。
到了永和宫,那拉氏等恭敬给德妃请了安,都低着头,等着挨训。
德妃看了一笑,“好了,我叫你们进来,不是骂人。皇上传旨让各宫娘娘管教一下皇子福晋,但是我瞧着你们几个都是懂事的,断然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十四福晋连忙笑道:“娘娘能相信我们,儿臣真是感激不尽。儿臣平日连只蚂蚁都不踩的人,哪里会想到害人?十四阿哥的骨肉,自然便是我的骨肉,好生养着,难道以后长大了不孝敬我不成?不说长大了,就是现在,大阿哥养在他额娘跟前,见了我这嫡额娘也是笑个不停。”
十四福晋快人快语,一向在德妃这里放得开,德妃也喜欢她这爽利性子,听她说完,连连点头,“这样便好。孩子只要真心对他好,必然会感恩。”
“娘娘说的正是。弘晖总说要教二弟骑马射箭,他阿玛看他小拦住了,两个孩子都不乐意呢。”那拉氏笑道。
德妃也点头,却未说什么。
十三阿哥府上只有一个格格,十三福晋说了些小格格的趣事,德妃也只是笑。
“好了,你们懂事,我也知道。孩子的玛法是皇上,外面多少的前程由得他们挣,不必把眼盯着自己的府上。以后兄弟们长大了,相互扶持着,不比一个人强?回去后,好生待侧福晋、格格,子嗣丰厚才是福,才得皇上看重。你们也不必做那小性子事,为了自己儿子伤了别人的孩子。若叫我知道了,绝不轻饶。”说到后来,德妃的语气越加严厉。
“谨听娘娘训示。”三人连忙跪下,恭敬答道。
出了宫门,那拉氏的背上都是汗,心中却松了口气,娘娘这关总算是过了。
永和宫中,德妃望着刚刚那拉氏坐的地方出神,周嬷嬷立在一旁伺候着,并不出言。
“嬷嬷,你瞧着四福晋和十四福晋两人心性如何?”德妃问道。
“不敢言主子过错。只是娘娘问了,奴婢便斗胆一说。十四福晋性子跳脱,看着不好相与,但却不是个狠心的。四福晋心思深,奴婢看不透。”周嬷嬷语气严肃道。
“不止你看不透,我也看不透呢。我记得四阿哥还有个孩子,皇上亲自赐了名,叫弘昐,只比弘晖小三个月。可惜不到三岁便走了。”
“还请主子宽心,小孩子体弱,怕是病死的也说不定。”
“是啊,都知道孩子体弱,得了一场风寒,多吃了块糕点,落了水,多晒了会日头,就病了去了,所以害他才容易呢。”德妃失神道。
周嬷嬷知道主子这是想起了胤祚阿哥。多可爱的孩子,名字取得好,刚刚进上书房读书,字就得了皇上夸奖,嘴也甜,见了人就叫,永和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喜欢得不行,莫说娘娘还念着,她心里想起来都觉得难受呢。
德妃在舔着自己的伤口,李氏也在感伤自己的儿子。她前些日子光顾着盯芍药院,倒是错过了一个大消息,直到昨日宫里来了嬷嬷今日福晋又进了宫,她才知道三福晋害人宫中震怒的事。额娘的弘昐,不知道宫里的娘娘能不能为你做主呢?
李氏将春儿唤过来,“你去放出风声,就说弘昐阿哥死的不明不白。”
春儿看着李氏,犹豫道:“主子,这能行吗?这事已经过去了好久,现在突然冒出这样的消息,一听就是人放出来的,便是四阿哥也是不相信的。”
李氏也知道失去了好时机了,若是趁着三福晋那里的事刚闹起的时候散出去,肯定能被有心人炒起来。不过她还是坚决道:“不管有没有用,总要试一试。”
消息不是直接从后院里传出来的,而是从杂役里面传开的,很快传到前院和外院。福晋回府的时候,章嬷嬷慌忙将事情禀报了,“福晋大事不好了,府里到处都在传弘昐阿哥是被害死的,说的有头有尾,还说是吃了不好的东西。福晋您管着膳房,这是往你身上泼脏水呢。”
过了宫中一关,那拉氏知道大义站在她这边,她已经不怕了。她镇定道:“嬷嬷不要听信这些子虚乌有的话,四阿哥如今正当着差,传这些话的人是败坏府里的名声,连累阿哥呢。您找两个大力气的嬷嬷,将多长了舌头的都抓起来狠狠打,府门也关严了,没有我的令牌,不许人从内院出去。”
那拉氏镇定了,章嬷嬷也有了主心骨,也不做胡乱猜测,而是挺直腰板抓人树威,用雷霆手段将这闲言打压下去。不一会儿,噼噼啪啪打板子的声音便在各处响起,听得人心惊肉跳。
“听着真吓人,格格若是不爽利,不如回屋躺着?”秋蝶道。
“没关系。听听也好。”听了,便知道厉害了,心就不会飘,做事也更冷静,人也更警醒。她早上从秋月那里听了弘昐阿哥中毒死的消息,并没有当回事,倒是隔壁的芙蓉院闭了院子,只让提膳的太监进进出出。幸亏秋蝶马全等机灵,没有乱走动,若是犯到福晋手里,她便是求情也无用的。
宜绵吩咐道:“让那两个媳妇子将院门守严了,只准马全出去。”
“知道了,格格。”秋蝶不敢耽搁,立刻就去了。
“格格,您说会不会是真的?”秋月战兢兢问道。
“什么是真的?”
“弘昐阿哥被毒死的事。”
宜绵狠狠瞪了秋月一眼,“不准说一个与这有关的字。”
秋月缩了缩身子,道:“格格,奴婢不是说那个,奴婢想说的是吃食上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奴婢跟刘大姑和秋雨住一个屋子,听那刘大姑说是家里的丈夫孩子怎样怎样,心里头担忧,若是她家里人被人拿住了要挟她做出不利格格的事,可如何是好?”
哪个不是拖家带口?便是年轻的丫鬟,不也有兄弟姐妹?如瑞香秋月这样的,小选进内务府,然后分到皇宫或皇子宗室府中当差,家里父母兄弟在外头,谁都能威胁。宜绵是个小角色,对她感兴趣的不多,这个其实不必担心。
不是内务府出生,像刘大姑这样一大家子签了卖身契由人牙子买到府中来的,也有些。刘大姑的男人在外院的厨房,儿子也跟在外院伺候着。四阿哥爱用太监,那些没净身的人他用得少,内院更是一个都没放进来,许多差事上用的都是女人。这样的人,只有府内的人才能拿捏。这个当然还是要防一防的。
秋月的担忧,也不算没有道理,但是她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她也是内务府出身的,除了会打探消息,怕是灶上也学了一手,想要取代刘大姑,好加重在她心中的分量。丫鬟会算计,宜绵已经不反感了,她笑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以后你跟着刘大姑两个一起在灶上忙活。”
看格格许久不说话,秋月还担心格格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心中不喜呢,如今听了这话,立刻磕头谢恩,虽然格格看透了她的心思,但是仍然决心用她,便是她的机会。
后院
“侧福晋,福晋将消息压下来了,再没有人敢提,怎么办?”春儿问李氏。
李氏恨恨地拍着桌子道:“传,继续传,内院不好传,便传到前院,我的弘昐喝了一碗栗子粥便送了命,总有人要下去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