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个多思的人,不想沉浸在哲学的诡辩中,她只想好好生活,为现在也为以后。现在她会抓住机会让加重自己在四阿哥心中的分量,加大对府里的影响力。为以后,她会交好钮钴禄氏。若说此行得益之处,除了银子和风景,便是心情了。面对钮钴禄氏,她更慎重,也更坦荡。不管钮钴禄氏生没生乾隆,她耿宜绵也是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的都是靠她自己。钮钴禄氏只是个外人,若能交好,自然再好,若是交恶,还有四阿哥和宗室律法孝道,可不是钮钴禄氏能为所欲为的。
理清了心里的小纠结,天空立刻就晴朗了,宜绵赶快抓紧最后几天,好好享受一下京城之外的精致。
秋蝶看宜绵这两日皱了眉头,心中很担忧,如今见她松了眉头,可是开心,道:“格格,您可是要出去?”
“去郎格格那里逛逛。”宜绵答道。郎氏快人快语的,很对她脾气。以后怕是没机会多来往,现在倒是可以一起耍耍。
郎氏也无聊,见了宜绵过来很是开心,约了她一起游园子。宜绵一口应了。
康熙在江宁织造府也只呆了几天,见了江南举子,命曹寅校刊《全唐诗》,便起驾回京。四阿哥一直伺候在康熙左右,见到江南举子,心中失望,都是纸上谈兵之辈,真才实学者少。
苏培盛低头回禀:“主子,有人投了策论进院子。”
四阿哥冷着脸道:“烧了,再有人行此事,乱棍打走,不过是些庸才,也想在我门前毛遂自荐。”
虽然这些个举子都是吃多了没事干想出人头地想疯了,可是主子您这样不留情面,不是坏了名声?看八阿哥多和气,凡事举子都折节下交,立刻便得了贤名。这些话苏培盛当然不敢说出口,他小跑着让人去赶走那些个苍蝇一样遇到贵人就凑上来的举子,若是晚了,四阿哥的怒气发在他身上了。
四阿哥的想法无非是宁缺毋滥,只是他如此作为,免不得坐实了冷面王的称谓,太子特意过来,拍了四阿哥的背,感叹道:“四弟倒是真性情。”这些个举子烦人,太子也是深受其扰,却不得不做出礼贤下士的样子。
“弟弟……无才无德,不敢与国之栋梁深交,愿唯太子马首是瞻。”四阿哥低了头道。既得罪了举子,在士林中失了名声,不如将错就错,在皇阿玛和太子心中树立纯臣的形象。
“哈哈,四弟的心意二哥明了,以后定不会亏待于四弟。”太子大笑道。能得这个年长的弟弟效忠,比起笼络整个江南的举子都让太子高兴。
三月十五,圣驾启程回京,第五次南巡结束。圣驾在前,随扈车马尾后。四阿哥并未随侍康熙左右,而是与宜绵同坐马车回京。
与四阿哥同坐一辆马车,宜绵很有些不适应,这位爷一直冷着脸,一脸的不开心,她要不要哄哄?宜绵小心翼翼道:“爷,您要不要喝水?”
四阿哥抬眼看了宜绵一眼,无所谓地点头。宜绵连忙拿起铜壶给四阿哥倒水。等四阿哥喝完水,宜绵又问道:“爷,马车上有点心,要不要吃点垫肚子?”
若是再不阻止,这没眼色的女人,只怕还要喋喋不休了,四阿哥蹙眉,双眼一扫,发射出“闭嘴”的信号,宜绵连忙自动的嘴贴封条,不敢再多说一句。
因为四阿哥,解闷的秋蝶被赶下了马车,她本人又被四阿哥禁言,又不敢掀开布帘子看窗外,回程可谓是痛苦。宜绵的怨念快要化成实质,她看四阿哥闭着眼沉思,心里头腹诽,可是要思考你的夺嫡大计?跟你说,你还得好好熬着呢,你爹寿命长着呢,你那些个兄弟也能耐着呢。心里想着四阿哥模样的小人儿闷在罐头里低头哈腰不敢说话不敢吃喝的怂样,宜绵心里不觉乐歪歪。
“开心什么?”四阿哥突然开口道。
“啊……出来玩,当然开心。”宜绵在心里擦汗,还好反应快。
“也不过是关在宅子里,有什么可开心的?”四阿哥掀了嘴皮子道,显然他认为宜绵在说谎。
你还好意思说,是谁说要带我登船看扬州夜景又失信了的?宜绵心里头腹诽,不过四阿哥现在心情不好,宜绵也不敢撒娇抱怨。
“爷可说错了,这宅子跟宅子也不同,我见着了扬州精致小巧的别院,逛了江宁织造府气派奢华的园子,还看到了江南如水一样娇软的女子,也就不虚此行了。何况,这江南人热情好客,送了我许多礼物,可谓是收获颇丰。”宜绵笑眯眯道,不说别的,就是500两银票,就能原谅所有的奔波。怕自己浅薄的心思被四阿哥鄙视,宜绵连忙又补充道:“当然最主要的事,能够与圣驾同游江南,感受万人朝拜圣上的盛况,这无上荣耀才是最让人高兴的。”
四阿哥嗤笑一声,表示对宜绵场面话的鄙视,“你开心便好。”说着,递给宜绵一张银票,“这东西想必能让你更开心,收好了。”
1000两的银票?宜绵瞪大了眼,恨不得要大叫起来,可是她咬住嘴唇,克制住了这丢脸的举动,大方接过银票,露出矜持的微笑,缓缓道:“多谢爷。”
可是片刻之后,这伪装的冷静到底克制不住,1000两的银票啊,她可从来没见过,太开心,怎么办?宜绵扬着笑脸谄媚道:“爷,要不要喝茶?要不要捶背?”
四阿哥淡淡扫了一眼,看宜绵想要大笑又压下嘴角的样子,歪歪嘴,嘲讽道:“爷什么都不需要。”他虽做出不屑的样子,可是舒展的眉头到底掩住不住宜绵取乐了他的事实。两人心情甚好,虽不言语,气氛却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