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咱们承禧殿看望小公主才安心呢。”芷芯边替我上茶,嘴上还不忘碎碎叨叨。凤霏睨了她一眼,无奈笑了笑。我抱着小公主,指尖点着她细嫩的鼻尖,心间热流涌动,若我的孩子还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摸样。会不会同韶华这般可爱伶俐,又不觉略添伤感的情怀。将小公主递给乳母抱养,却听得身后凤霏的碎语。“这些天来,诚妃的士气愈发高涨。如今怀了身子,愈发娇贵得什么样子。咱们姐妹在她面前,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生怕落得个惊扰了她腹中龙子的罪名。”
我掩唇娆笑,“瞧你这张利嘴。”凝眉思索一番,“这些日子,我倒是听小辰子说了不少诚妃父亲在朝堂里的事儿。诚妃刘佳沅沅母家本是汉人,却因着她父亲在乾隆年间立了军功,又帮着颙琰处理了不少白莲教叛乱的事情,所以如今在前朝后宫,诚妃一族皆是光耀满门。莫说咱们妃嫔在她面前不敢大声,我瞧着前朝那些个文官武官也没有哪个敢得罪刘佳大人。”
正说着,只见细蓉匆匆入内,对我与凤霏二人福了福身子,说道。“内务府刚才来人传报,说是玉柔玉贵人在凤栖宫偏殿悬梁自尽了!”我掩唇轻呼,与凤霏惊诧的目光对视。又回眸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尽?”却听细蓉冷静淡然的声音回道。“奴婢听凤栖殿的小宫女说,今儿早上一早打了洗脸水去伺候贵人梳洗,敲了半天的门屋里却没人应声。几个太监宫女就大着胆子将暖阁的门撞开了,怎知却看见玉贵人在房中悬梁了。当差的小宫女说,瞧她脖子上的勒痕,确像是昨儿晚上的事儿了。”
我娓娓听罢,方觉其中蹊跷。玉贵人与我凤霏等人皆是同期进宫,又是最先承宠。如今虽说不是宠冠六宫,颙琰却也从未忘却过她。冬日送碳夏日运冰,倒也算过得安稳自在。如今,正值腊月里,好端端的,又怎会萌生自杀的念头。想来,在储秀宫的时候,凤霏还曾与她共住一间。抬眉,看见凤霏眉宇只见略有一丝不忍,蹙眉看着我说道。“姐姐,我听闻玉柔在家中还有几个弟弟妹妹,玉柔的家境贫苦,全家都指靠着她的那一点俸禄补贴过日子。她又何以会狠心抛下自己一家老小,独赴黄泉?还是有人暗中谋害?”
我稍微颔首,看来凤霏与我所思相同。细蓉顿了顿,说道。“皇后娘娘亦是觉得此事事有蹊跷,所以派如意来传话,说是让各宫的主子都去一趟永寿宫。”我点点头,与凤霏收拾了一番,便挽手而去。来到永寿宫,却见明妃诚贵妃等人早就到了,诚贵妃见我与凤霏到来,摆弄着手指上的蔻丹,勾起嘴唇斜眉轻“哧”一声。与皇后行过礼后,坐上狐裘毛绒垫上的座椅,只见皇后环顾四周,用不大却威严四射的声音道。“想必玉贵人的事情各位姐妹也都听说了,今儿是腊月二十了,离除夕不过也就数十天。宫里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到底是我这个做皇后的没有好好管理后宫。”
如此说罢,却无人敢应声。整个永寿宫霎时间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稍过片刻,还是皇后一派的自己人发了话,只见明妃不安分的挪了挪身子,尖细的嗓音落在耳中稍显刺耳。“皇后娘娘一直对后宫尽职尽责,宽严并济。这是咱们妃嫔都有目共睹的。只是如今玉贵人自缢,是她自己命薄,想来亦是与人无由。”
明妃如此明着拉拢讨好之意,皇后却是丝毫不领情。只蹙眉,凤眼生威,斜睨了诚贵妃一眼。换上一副笑意和煦的面颊。“本宫得知玉贵人可是诚贵妃你宫里的人,不知道你怎么看呢?”
诚贵妃见皇后终于问到了自己身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盈盈含笑望向皇后。“皇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难道皇后娘娘怀疑是本宫谋害了玉贵人不成?”
皇后正是此意,却不想被诚贵妃一语捅破,她如此直接质问的语气。倒令皇后稍许语噎,心中虽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少不得赔笑回道。“妹妹怎么如此说,本宫只不过是循例问一问。妹妹态度如此敏锐,莫非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心虚所致?”
诚贵妃亦不羞不恼,眸中精光闪烁,咄咄回道。“皇后娘娘难道不知本宫如今怀有身孕,试问一个怀着身孕的人如何会去做害人的事情呢?本宫还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小龙子积福呢。”顿了顿,又幽幽地道。“更何况玉柔是我宫里的人,亦都是本宫身边的人。本宫有何理由要费这样大的周章去害死自己身边的人呢?”
皇后无凭无据,却也无理反驳。冷锐的目光盯在诚贵妃身上,启唇道。“既然妹妹都如此说了,本宫又有何话可说?就同妹妹你说的那般,妹妹你还要为自己肚里的龙子积福呢。”我心下一凉,看着高坐凤椅之上的皇后笑里藏刀,却有一种后脊发凉的感觉。
皇后如此说,诚贵妃却只别过脸去,不答话。如此,皇后又闲话叮嘱了几句,便由着各宫妃嫔告退走了。回宫一路上,不觉揣测适才诚贵妃在钟翠宫里的所说所为,似她这般嚣张跋扈的人,又与皇后势不两立。没有理由会在皇后说完那一句‘为小皇子积福’的话之后不做声。难道,是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