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心思单纯,也好欺负些。
柳烟华听言,不由愣了愣。
那个人也曾说过这样的话,自己在他人的眼中早就变得懦怯。
小时候的性子与痴傻时的性子天差地别,也难怪她是强是弱都无人怀疑。
“嗯。”柳烟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烟华可曾知,边彊战事连胜,轶儿也快回朝了!”雪贵妃突然转移话题,“也是轶儿与烟华有缘无份,若如不是事出突然,等轶儿归来,彼时烟华也是皇家的一份子了!也不知他是如何想来,突然传回了退婚书,他难道是不知女子一旦被退了婚,往后的日子就难过,成世人笑柄。也幸得叶丞相心地善良,将你风光娶了过门……”
柳烟华微愣,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心尖似被电击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划过脑门,后边雪贵妃再说了些什么,似乎记得不太清楚了。
一天下来,柳烟华都有些浑浑噩噩,直至雪贵妃见她脸色不太好看,命人将她送出了宫,末了,还从雪夗殿里拿了一根百年人一并送往叶府。
望着柳烟华的身影没入宫廊,雪贵妃那柔软的笑容慢慢转成阴沉。
“娘娘!”那早已远去的老太监不知何时又站在雪贵妃的身后,躬身施礼。
雪贵妃笑容渐渐扩大,“办妥了。”
“是,老奴按着娘娘的吩咐,都办妥了。”老太监恭敬道。
“叶溟就不该太过在乎柳烟华,太在乎,他便失去很多。”雪贵妃慢悠悠地冲着那飘落的梨花雨轻轻道来。
叶溟与南宫轶交好,但他们之间却很不幸的隔了一个柳烟华。
雪贵妃这是想挑衅他们之间的和睦,让叶溟不得不站在南宫洛这边,站在她雪贵妃这里,任她用。
叶溟手段太过可怕,当年,他只是动一动脑,为三皇子除掉两个竞争者,太子与二皇子正是落入了叶溟的手里,死不瞑目,虽不是他亲自杀人,但也是他精心设计而造就的后果。
这个病怏子比任何人想像中的还要可怕,而这样可怕的一个人,却有一个极大的软助,那就是柳烟华。
柳烟华踏上马车,后头,就有一白面太监追上来,叫住了她,然后将一只精巧的八宝盒送到她的面前,行了一礼,扭身便回。
柳烟华不疑有他,抱着八宝盒重新坐回马车。
绿柳与绿珠两人跟在身后,未曾跟着入马车。
柳烟华之所以表现成那般,不过是想让雪贵妃将自己快一些打发。详端着手中八宝盒,犹豫了半会,才将其打开。
里边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是一些小信件,似乎有了一段时间。
柳烟华展开一条,却是一首思念情诗,字迹飞舞有力,看着就是男人的笔迹。而后头的落款却是:轶。字。
柳烟华再重看了一遍诗句,才发现,诗中说的人正是自己。
皱皱眉,再往下取出再看。
后边的,除了诗,还有一些关心暧昧之语,甚至还有些是柳烟华清醒时送去的信,里边也是满满写着的思念,虽然是含蓄得就像是普通的朋友问侯。
而那个人似乎也知道柳烟华不会看,或者是看不懂。写起来时也有些肆无忌惮,将心底的思念都放在纸上。
这些书信若是在两人有婚约之时传来,就算是给人看见了,也没有什么。
但如今,柳烟华嫁作人妇,而这个人正是南宫轶的好友叶溟。
柳烟华“啪”的一声盖上八宝盒,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些书信绝对是被雪贵妃用手段拦截了下来,而且,这里边只是一陪份,还有余留在她那边。
这东西若是让叶溟瞧了去,或是让别人看了,将会怎么看待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雪贵妃为了南宫洛,还真没少花心思。
如今人人都认为柳烟华对三皇子余情未了,若不是因三皇子主动退婚,柳王府也不知为何迫于同意转嫁给叶溟。
流言一旦化大,对他们非常的不利。
雪贵妃是想利用柳烟华,挑拨,甚至是恶化三皇子与叶溟之间的关系。但有一点,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柳烟华已经不再是那个柳烟华了。
“雪贵妃吗。”柳烟华轻轻念了一句,想到他们母子俩如此设计着他们,无声冷笑。
四皇子那边想用困住骅宇来拿捏她,而雪贵妃则用她来使唤叶溟。
如今龙玹国也只有三皇子与四皇子两子能相争,皇帝宠爱四皇子。但三皇子如今战功赫赫,又有叶溟在做后盾。
单凭着一个叶溟,就已经让人忌惮不已了。
柳王府与叶府联姻,虽然柳王爷未曾真正表示站队,更不会明着为了那个本就放弃掉的女儿做什么选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周氏能不能稳住柳王还真有些吃不准。
至于周家,自是站在四皇子这边,定国侯是皇后那边的人,雪贵妃对其没法子。
“绿柳。”柳烟华抚了抚额,冲外头叫人。
绿柳马上靠近前来,马夫也缓了车速,让两人说上话。
“夫人。”绿柳掀开帘子,细看过去。
刚刚柳烟华脸色苍白,以为她身子不舒服,又多看了几眼。
柳烟华却在这时突然将刚刚的八宝盒送出,“将这东西烧掉,给雪贵妃那边回个话,替我谢过她的心意。”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言,我看到这东西,开怀不已,爱不惜手。”
绿柳接过冰凉的八宝盒,再看了几眼柳烟华微沉的脸色,这哪里像是开怀愉悦的人?分明是压抑。
但绿柳不敢多问,只是拿着八宝盒退后,心中打定主意将此物送到叶溟手中。
“等一下。”柳烟华突然又叫住她。
绿柳又低首回到原位,“夫人还有何吩咐?”
“这东西……”掀起帘,探出一截头,看着绿柳顿了顿,“就别让他看了,雪贵妃送我八宝盒之事也莫与他说。对他无半点好处,若他真真在乎某些东西,指不定你将这东西呈至他面前时,就该是他一命呜呼之时了。”
绿柳一惊,忙跪落。
“夫人,奴婢不是……”
柳烟华出声打断她的解释,“行了,尽快找一处地方烧掉了,也好省些事。起吧。”
“是。”绿柳低首起身。
柳烟华放下帘子,也没再多言。
绿柳若是为他好,必然不会将这些东西送到那个人面前刺激他。
而柳烟华现在能做的,就是该断就断,不管她以前与那个三皇子倒底有多么的亲近。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了,有些事她是不该再做了,也不该再想。
碎玉轩。
络欢从外走了进来,向落坐于书案前的人施了一礼,道:“大人,柳世子被四皇子的人先一步带走。”
刚刚未曾抬头的人缓缓抬目,看向络欢。
“四皇子。”
“是。”
“可是得了柳王爷的同意?”似不曾有半点惊讶,又复埋头于案上的折子上。
“确实是如此。”络欢言道。
叶溟缓慢地合上手上的折子,用手轻捂住唇,咳了几下,道:“既是得了柳王爷同意,就不必再去管。”
络欢微讶抬头看了叶溟一眼。
之前还想着过分保护那位未长大的柳世子,如今这一出却又是为何?
似看得络欢心思,叶溟接着道:“柳世子虽不得宠,但终是个王府世子,柳王爷再如何不喜欢这个儿子,也不会让他人伤及。四皇子那边,就算不看叶府脸色,也不敢小瞧了柳王府。”
络欢道:“大人的意思是说,往后,我们便不用再管柳世子的事?”
叶溟一笑,“人总是要独立的。只要无性命危害,我们是不必插手。”
想起柳烟华那话,叶溟微微沉思了半响。
“夫人那边……”络欢缓了半响,又道。
叶溟搁下手中的折子,道:“这正是她的意思。”
络欢愣住。
夫人的意思?
叶溟抿着唇,抬手微掩住,缓了半会,才道:“她不希望我插手。”
她还是那个要强的烟华,不喜欢有人过分的帮着她,那是她的弟弟。
她这是想亲自守护吧。
络欢默然。
“周炎让叶某的小舅子受了惊,我们也该给他点‘惊喜’作为回报才是。”叶溟有些喃喃冲着窗外道了一句。
络欢拱手,正气道:“属下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就不能让周炎脱层皮,今夜必然会令他再受打击,乱他心。”
“嗯。”叶溟闷应了一声,又转回案前坐下。
等了良久,叶溟又突站起身往外走,对身后的络欢道了一句,“你准备吧。”
络欢点头,从另一处消失。
叶溟捂着唇,低咳走出。
青莲忙取了披风过来,为其披上。
“夫人可回府了。”叶溟伸手轻扯着披风,抬头看了看天色,问身侧的青莲。
青莲垂首道:“未曾回府,大人还是回屋里等,夫人一回,奴婢便通报。”
叶溟却是抬手,不再言,行至府门外。
夜将临,微凉。
暮色下,男子病态的苍白被染成霞红,那张脸彼时看起来尤为艺术感,就像被是夕阳下刻画出来般。
身形瘦劲,看似弱,里边却韵含某种弹跳力量,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青莲守在他的身后,静静地随其等待。
在他人面前,这个男子总是这般温和而疏冷,唯有在夫人面前,他才是真正的温柔如水,将所有的温暖都送给了一个人。
“哒哒哒……”
日暮里,远远的就听到马蹄踏着青石板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那双凝视的眼睛微亮,站定的脚也微动。
柳烟华待马车一停止,掀了帘子就在朝霞之下,一只节骨分明的手近在咫尺。
顺着这只手的看向主人,墨发,素衣,俊美的脸映着温柔的笑。柳烟华还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若隐若现的,极其清淡而幽静的药香。
突然看到他,柳烟华整个人都愣怔了。
他这是来接自己?
站在自己的大门口等她回府?
叶溟微抬了手,“烟华,来!”含笑轻唤,声音轻柔,浓腻。
他说,“来。”的时候,就已遂主动轻轻牵过柳烟华掀帘的手,领着她踏下马车。
柳烟华愣愣地看着他,白皙的脸,被朝霞衬得越发温柔清俊。
笑若春风,眼里盈然溢满了笑影,目光亮,温暖而深邃。
“可是累饿了?”一路领着柳烟华回府,往他的碎玉轩而去。
柳烟华被他所有的举动弄得一愣又一愣的,完全被他的柔情给打败了。
她不过是出去了一天,这一回来怎么就觉得他又变了一个样?变得更加温柔了。
“你……”
柳烟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叶溟将人拉至室,桌上早有准备好的小菜和点心,叶溟递筷子过去,说道,“先吃点东西,折磨了这么久,饿了吧。”
经叶溟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饿了。
直径轻轻点头。
叶溟微眯眼,笑了笑。
拿过一个空碗,为她勺了汤,吹了到了一定的温度,才放至她的面前。
再替她挑了些菜送到她的碗前,柳烟华头微埋着吃,却没有错过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给她挟了一块鱼肉时,细心给她挑刺的过程都瞧得清楚。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叶溟,柳烟华的鼻子有些发酸。
上一世,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温柔疼宠,细心呵护。
但这一世,却得了这个身体的福,获得了眼前男人所有的爱。
他虽短寿,却举世无双,是她终生的依傍。
待柳烟华饱了腹,叶溟伸手抿去她嘴角的碎屑,柔声道,“可有被为难,嗯?”
柳烟华微垂的眼神暗了暗,摇头。
叶溟却是低叹了一声,突站起身,从青莲手中接过披风。加在她肩上,拉过她的手,说道,“烟华,来。”
柳烟华不知他想做什么,却由着他。
叶溟牵着她的手,出了门,外面清风拂面,朗月在天,星辰闪亮。
身后无人跟随,叶府人丁甚少,所以,在这样的夜里,很静,很静……
牵着的两手,发出热量,柳烟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鼓动。
男人的手骨有些烙人,却莫名的让她有种安全的力量。
领着她拾阶而上,直到一处阁楼的最顶端,再曲转回廊,来到了一处清幽所在。
宛若小亭,四面厚重的围栏,有修竹幽篁迎风掩映。
木椅方桌,设置在正中偏东,月影斜落。
两人对坐,夜风沁衣拂面,清凉怡人。
叶溟道:“烟华可愿与我说说。一直以来,烟华不愿与我多说,我时日无多,与烟华之间不想再如此相互忽略下去,我不想各自相过,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柳烟华低头,皱眉不语。
得不到她的回应,叶溟却是亲善温和地笑言,“烟华可是恨着我?恨我用计夺你,恨我不是那个人……”
他说这话时,是笑着,是温柔的,完全没有苦涩。
而,就是这样的叶溟,让柳烟华更是不知所措。她很想告诉他,她并不是他所爱的那个人,她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她与原本的柳烟华就是两个人,她们的思想不相同,做派更是天差地别。
叶溟伸手,托起她的下颔,目光盈盈地望着她,笑着道,“你纵是恨我,我也从不悔。”
就算重新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择这么做。
看着他,柳烟华迟疑了半响,纯净的眼睛染上了深湛,“其实我……”
他的手指压在她微凉的唇瓣上,“我懂,因为我不是那个人,所以不能,是吗?”
他温柔以望,专情至深。
柳烟华完全无力抗拒这样的他,她知道,叶溟不想听那些伤悲的话。而她,看到这样的他,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叶溟。”柳烟华微仰着头,巧劲地偏过他手中的余温,叹息道:“我不恨你,因为我忘记了。并不是因为你不是那个人,而是……我真的忘了。”
叶溟一愣。
她之前也说她忘了,可是他以为只是她一种逃避的说法。她只是不愿伤他,却不曾想过,这是真的。
叶溟笑道:“是为夫的错,不该如此怀疑。”重新拉过她的手,站起身,“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慢慢来……一步步的向彼此走近!”
柳烟华仰望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叶修拉着她,两人像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那般,手拉着手,肩贴着肩往着小楼小道径走,散步,偶尔仰望星辰。偶尔,那个温柔俊美的男子侧过目来,柔柔望着她出神。
柳烟华歪了下头,思磨了一会儿,轻声道,“你的病,当真无药可救?”
叶溟便笑了。
“烟华是要同情我吗?”
柳烟华却是不笑,表情甚至是有些严肃,“你需要同情吗?”
本以为叶溟会像其他男人一样的回应,不想叶溟却道:“需要。”
他回答得干脆又温柔,柳烟华有些愣怔。
“你……”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为夫只需要夫人的同情,这样对我来说,才算是同情……”他笑着拉紧她的手,一步又一步地踏着青石小路。
柳烟华默然不语,垂首跟着他的脚步直走。
其实,她完全看不透这个男人,更不懂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当晚,兵部被盗窃,丢失了重要机密,皇城内被闹腾了起来,皇上雷霆震怒。而这一切罪责都由周炎承担,同时也承受了皇帝的震怒。
柳烟华正坐于静昕阁研究医术,突然听得外边传出昨夜之事,不知为什么,就突然联想到了叶溟身上去。
正是柳烟华捧着医书怔住间,正好外面传来敲门声,但见春柔领着连氏身边四大婢子之一青梅来到柳烟华面前,将手中用红绵盖过的东西放至柳烟华面前,恭声道,“夫人。老夫人请夫人过目。”
柳烟华不由疑惑,抬头看向青梅。
青梅只是微微一笑道:“大人也快二十了,可身侧却只有夫人一人,老夫人休谅夫人的身体,特地为大人挑选一位解语人,替夫人好好伺候大人,也好让夫人能专心的养着身子!”
柳烟华闻言,脸色突变。连带的,一室的奴婢都变了脸,蓦地抬头,脸色难看地看着笑盈盈的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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