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水声轰鸣如万马奔腾,飞溅的水花侧成为海泽一景。
而城西连绵的分翠山便是海泽的另一景致了,分翠山以奇特的植被闻名,向阳面是茂盛天竺红,背阴面却是四季常绿的绿纹竹,每年夏秋季节,满山遍野的红叶映着青葱翠竹,一面是火红一面是翠绿,红绿分明壮观奇特,因为风景秀丽风水奇佳,海泽的一些乡绅富户便在山脚建起了祠堂墓园,几百年来也成为了分翠山的一个特色。
清漓熟门熟路地找了辆马车,载着她们三人绕过集镇往分翠山北麓而去,她的那位闺中蜜友便埋在此处。
昨夜下了一场雨,通往山脚的路有些泥泞,马车几次陷在泥中过不去,清漓便扶着苏绾下车,踏着一条青石铺就的道路向前。
沿途见到几座祠堂的屋角,清漓为苏绾做着说明,一路向竹林深处行进,青石板路到头,地上苔藓丛生颇为湿滑,苏绾跟着清漓走得很辛苦,冷不防清漓突然停下来。
苏绾疑惑抬头正要询问,被清漓一把拉住躲进一丛竹子后,透过缝隙隐约可见前头走来一白一紫两个身影。
走得近了,苏绾看的分明,是云禛和文卿。
“是殿下!”碧痕正要惊呼,被苏绾一把捂住嘴,三人隔着一丛竹子望着两人挽着手从她们面前走过。
待云禛走得远了,清漓才走出来,一脸狐疑地望向前路。
“清漓,前头是什么人的墓园?”
“只有我闺蜜和她娘亲两人而已。”
清漓拎着提篮快步走至前方,丈尺见方的墓地显然被打理过,两方碑前的供桌上放着一些新鲜的瓜果点心,一丛鲜艳的合欢花斜斜靠在左边的墓碑上,纷嫩的花冠正压在“汐月”二字上。
合欢花嫣红的颜色刺痛了苏绾双眼,她忙转头问正在打开提篮的清漓,“这位顾汐月便是你的闺中蜜友吗?”
清漓点头,“她自小生在京城,直到十五岁才回到海泽,我们相识三年,无话不说,哪知……”
“方才殿下也是来祭奠她的吗?”
清漓也不确定,从没听汐月说过她认识胤王,可是这条道只通汐月和她娘亲这一个墓园,墓碑前又有贡品纸钱,不知道他是来祭奠汐月还是顾夫人。难不成胤王殿下带着文卿来此处谈情说爱?
碧痕知道苏绾在意什么,忙说:“也许胤王殿下只是想找文卿姑娘聊聊天而已。”
“是哦,在人家的墓地谈天说地,”清漓呛了她一句,碧痕也知道说不过去,闭上了嘴。
苏绾的神情倒是很平淡,帮着清漓将提篮里的东西一样样放上供桌。
“我这闺蜜最爱吃蜜汁芙蓉酥,这是我在船上预先做好的,顺便问五殿下要了一壶‘琳琅沁’,我这个好朋友,最爱喝酒,酒品又不好,喝醉了喜欢拉着我说话,还喜欢唱好听的曲子给我听。”
清漓唇边笑意加深,墨色明眸望着那块洁白墓碑,说着说着便泪流满面。
苏绾将手中丝帕递给她,蹲下身同她一起摆放碗筷,提篮最下面是厚厚一叠纸钱,苏绾帮着点燃了,听清漓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往事,过了许久,她从怀中取出两封信,就着苏绾手中的纸钱点燃了。
“宛宛,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你,我把想对你说的话都写了下来,你记得要看。”
“宛宛?”苏绾看了眼墓碑上的字,“她不是叫顾汐月吗?”
清漓擦干净眼泪回道:“汐月有个小字,叫宛离,我平时都叫她宛宛。”
“宛宛,”苏绾喃喃重复,突然灵光一现,“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她跟我长的很像。”
“是,”清漓连连点头,“初见你时,我亦吓了一跳,以为是宛宛复活,你们俩实在是太像了。”
清漓颇为惆怅的话语,像一记闷雷打在苏绾头顶,相似的容颜,相似的名字,原来她一直都是替身,当她以为他叫她“绾绾”的时候,却原来他叫的是另外一个“宛宛”。
他喜欢待在婉丽山房,他说那个房间是按照一个姑娘的闺房布置,那个姑娘已经过世了。
他说合欢花好看,他说她穿紫色衣服很好,恐怕这些都是那个宛宛的喜好。
难怪文卿会成为他的红颜知己,难怪他就算跟苏相水火不容,却依然答应了这门亲事,唯一的原因,就是她们都长的像宛离。
他一到海泽便急着来给她扫墓,甚至让文卿陪伴左右,想来这事文卿应该知道,或者连云葭和风羽都知道,而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她。
苏绾觉得心似被一只手狠狠捏住,心口疼得透不过气来,她踉跄了一步,扶住碧痕的手,心疼得再也站不住,软软地往地上倒去,耳边只听到碧痕和清漓慌乱的声音,眼前却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