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宫正殿之内,先帝的停灵仪式已进入了第六天。
自从那天杨只影有意抗拒生殉之后,他便受到了更为残酷的禁锢,不仅双膝旁的穴位里被扎进了两根铁针,阻止他双腿动弹;他的喉箍也被收紧了一格,将他的咽喉咬得更紧,一块浸了迷药的布直接绑到了口鼻上,使他无时不刻不得不吸入药气,难以清醒。
“还有一天了,只要再熬一天,殿下便可解脱了。”
王安给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杨只影灌了几口参汤吊命,低声安慰着对方,又要动手将药香浓郁的帕子给对方绑上口鼻。
杨只影艰难地翕动着双唇,黯淡的目光彰示着他此际的绝望。
王安见到对方这副样子有些不忍,但是职责却令他丝毫不敢马虎。
回身看了看那些念经念得昏昏欲睡的和尚以及听经听得昏昏欲睡的大臣,王安俯身下去,轻声说道,“殿下可是有什么遗愿?”
他放下帕子,悄然拉开了杨只影脖子上的白缎,然后托起对方的头将喉箍解开。
但是此时即便没有喉箍压制,杨只影也是难以成声,他努力地喘了几口气,终于积聚了一点力量。
“取我一缕发丝……埋到北冥山下,也算让我……魂归故里。”
说到北冥山三个字时,杨只影的眼里出现了一抹光亮,他的眼神一下变得有神,像是充满了期望。
王安听到北冥山时却是猛然一惊,他当初一直以为杨只影里通外国乃是被人构陷,没想到……竟是真的吗?!北冥山乃是辰国与景国的边境的一处山脉,素来是两国争夺之地,不过近年来辰国武力强盛,将北冥山纳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但实际上,这座白雪皑皑的山峰却被辰国人也认为是景国的固有领土。
景国地处北地荒凉,乃是由几支游牧民族共同组成,这些异族笃信邪教景教,贪婪狡诈,一直觊觎着富饶的辰国土地,乃是辰国的心腹大患。
两国百年以来一直交锋不断,辰国一直处于劣势,直到明光帝萧承翰登基后才总算扳回一局。
辰景二国水火不容,也难怪当初帝后杨只影被探子查出乃是景教圣女之子后,便被立即废去了后位,囚禁于冷宫之中。
但是王安却是怎么都不信杨只影会是邪恶的景教圣女之子,后宫之中,争斗日盛,他们都宁愿相信杨只影不过是在后宫争宠中被人斗败而已。
杨只影恳求地看着神色惊慌的王安,对方已是后悔问了他这样的问题。
“此事非同小可,还请殿下恕老奴不敢妄自为之。”王安狠狠心,不等杨只影再说话便为对方锁紧了喉箍,理好对方脖子上的白缎之后,他又将那张用来迷晕杨只影的帕子替他绑在了口鼻上。
杨只影失落地看着王安,眼里倒不曾有一丝恨意,甚至连鼻腔里也不曾哀怨地哼出一声。
他只是一直望着对方,望着那张覆面的黑纱缓缓盖下,把他的世界变得一片阴霾。
辰国百年一遇的明君明光帝萧承翰去世之后,全国上下都陷入了悲伤与担忧之中。
悲的自然是辰国失去了一位好皇帝,担忧的却是文治武功的明光帝一旦去世,景国是否会趁着辰国新帝年幼而卷土重来,重燃战火?
大概是老天爷也为萧承翰的死感到不满,先帝停灵仪式的最后一天居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一时之间白昼恍如黑夜,漆黑不见五指,惊得静安宫正殿内为萧承翰守灵的僧侣官员们竞相呼号躲窜,萧承翰灵前的供品被撞倒了一地,甚至连他九龙棺旁装着人殉的侧棺也被撞歪了。
好在西厂厂公陈敏之带了虎贲卫及时赶到这才稳住了混乱的局面,不至于闹出更大的乱子。
萧承颢进京之后住在西巷的一座宅院里,这处宅院还是当年萧承翰所赐,供他每次进京朝见时所住。
屋外暴雨如注,天色阴暗得犹如夜晚,萧承颢坐在花厅里欣赏着诡异的雨景,俊朗的脸上暗自也多了抹诡秘的笑意。
没多久,几个黑色的身影匆匆地掠入了院内,在一名劲装打扮的男子带领下去到了花厅。
将一个黑色的大口袋放在地上之后,几条黑影纷纷拜倒在萧承颢面前。
“叩见王爷,属下等不负王爷所望,已将人带了回来。”
萧承颢喝了口热茶,笑着点了点头。
“戴锋,重赏他们。把人给我送到卧房去。还有,赶紧去将尹照南给我叫来。”
站在萧承颢身边的乃是翼王府的侍卫长戴锋,这几名黑衣人则是翼王府暗中培养的藏影堂精锐暗卫。
他们本来是埋伏在静安宫正殿外,等待时机施放迷药趁机将棺材里的杨只影劫走,却不料今日居然突然暴风骤雨,天色如晦,几人干脆就趁乱动了手。这帮藏影堂的精锐暗卫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行事干净利落,抢走虎贲卫赶到之前便顺利带出了杨只影,而那帮庸僧大臣们被诡谲的天色所惊只知逃窜,毫不知情。
萧承颢宽大的卧房之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玩,那个装着杨只影的布袋此时就放在一张白虎皮毯上,一动不动。
没一会儿,萧承颢便拄着手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他单膝跪了下来,放下手中手杖,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布袋顶端的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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