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睫毛在轻颤,她鼻子轻微抽着,伸手,拿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
“是很傻,本来我是来勾引你的,反而被你勾引了。”
他苦笑了一声,她扬起头,没有眼泪掉下来,只是浑身都在轻颤,唇咬得很紧。
江夏初从不对着叶在夕哭,从不,很奇怪,明明是最信任的人,她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
忽然,叶在夕伸手,捧着她的脸:“我再傻最后一次。”
她凄凄眸子似乎水洗,打湿了睫翼,没有说话。
叶在夕凑近,眸光离得很近很近:“江夏初,你想不想跟我逃命天涯?”
这样认真,这大概是这么玩世不恭的他,这一生中所有的专注。
江夏初啊,你何德何能,有这样一个本该最恨你的人,那样毫无保留地爱你。
只是,那个人,只能辜负了。
“在夕。”
叶在夕没有回应,只是灼灼看她,眸光似深秋黄昏渐凉的最后一丝微光。
她摇摇头,眼泪落在他手背:“你是真的很傻。”
他苦笑,起身,将她骨瘦嶙峋的肩抱在怀里:“是啊,你让我变成了傻瓜。”
只是,我心甘情愿呢……这一辈子,总要为了那么一个人,傻那么一次,他遇上了,也许所有人都说他傻,他也甘之如饴。
江夏初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有叶在夕的身影了,不知道她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左城守在旁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走了吗?”声音微哑,半阖着的眸子没有看左城。
“嗯。”
问完一句,随即沉默下来,他们似乎总是没有话题。
半响,左城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她刚要往后退,左城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凑在她耳边,鼻息在她脖颈:“说了什么?”
身子有些僵硬,江夏初不动,扯了扯嘴,似笑非笑:“邀我亡命天涯。”
左城吻了吻她小巧的耳垂:“你想去吗?”
“嗯。”
他声音干涩,有些颤抖:“那就去吧。”
她身子僵了一下,抬眸,看左城,凌乱地映出了好多个他的影子,那是她不熟悉的神色,像悲伤,像无奈。
“为什么?”她不懂,盯着左城的眼睛深深看,“你说过,这辈子就算死也不会放手。”
“我怕我没死,你先死了。”左城抱着她,吻她,唇角溢出叹息。
喉咙一阵翻涌,全是酸涩,她几乎张不开嘴,看着他许久,眼睛都酸疼了,有些红。
见她怔愣,左城凑在她耳边:“没听清吗?江夏初,我放你走。”
江夏初,我放你走……
曾经,江夏初以为,这辈子,左城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这辈子才过了一点点,他就说了,在她意料之外。
她想笑,也该笑的,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缠着左城的视线,声音有些哽塞:“人一生没有几个十四年,你与我兜兜转转了十四年,你终究放了手,一败涂地,我都替你可惜。”
都说,大脑掌控语言,只是为什么,此刻她忘了思考,说出这么一番百害无利的话,就好像不受控制。
她是在惋惜吗?不,她是在替左城惋惜,她这么想。
左城吻她的眼睛,凉凉的唇,缠绵不去:“不要替我可惜,我怕我会不舍得,会放不开手。”
可惜,怎么会可惜?她声音戛然而止。
“你真让我——”左城重重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对上她,他真是毫无办法了。
江夏初仰起头,抓着左城的衣角:“左城,我不会回来了,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什么计谋,只要你放了手,我都不会回来了。”
左城抓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你从来没有为我回头,我也从不会做这样毫无可能的打算。”
只是为什么?真的是怕我死吗?
她将疑问深深吞下,绝口不提,只是小心翼翼地问:“这样你还要放我走吗?”
左城没有立马回答,含着她的唇便深深吻了下去。
不回应,也不闪躲,江夏初就睁着眼,看着左城,他也睁着眼,吻着,彼此视线缠绕,却看不透彻,久久,他放开她,在她耳边喘息:“夏初,你真是我的劫,可是我渡不过去。”
所以,我一步一步走到倔强,万劫不复,等着与你一起下地狱,所以,不要替我可惜。
她在看他的眼睛。
只是左城若撒谎,江夏初从来都看不出来。
他说:“明知如此,我还想是想告诉你,我等你。”沉默半响,“一辈子。”
“不要等我,我不会回头。”
她闭上眼,没有再看他,他只是不停地吻她。
她浑然忘我,甚至不记得左城是那样一个男人,他啊,要她回头,可又千种万种办法呢。
叶在夕来接她,在第二天,这天,天气极好,仲春的阳光正盛,她穿着厚厚的羊绒棉衣,还是觉得有些冷,自始至终,左城都没有出现,她失眠一晚上,想好的告别,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她想,左城是怕自己后悔吧,也好,她也怕他后悔呢。
站在左家大门前,望着门前红色的灯笼,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怅然,只要转身,便是自由。
只是,忽然,脚步沉甸甸的,她迈不开一步。
肩上多了一件男士的风衣,叶在夕揽着她的肩:“走吧。”
她垂下眸子,缓缓转身,心头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