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武承嗣突然就把手里的牌推了,宋玉讶然看过,听他冲上官婉儿瞪了瞪眼道:“以后绝不跟你玩这个。”
宋玉哑然失笑,婉儿上场不过十回合,不动声色就通杀全场,饶是武承嗣涵养,也实在忍不住覆牌。
上官婉儿淡淡一笑,把手里的牌摊开来,李旦等人大呼天地,瞅了瞅李显怀里兜着的筹码,再纷纷看看自己眼前的,齐齐摇头叹息。
“太平,你来,你来。”武承嗣朝宋玉招手,要她顶替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憋着笑意,煞有其事的让了位置,还没在宋玉身边坐下,一旁的武三思倏地拉住她的衣袖,严肃认真地说道:“你不能坐这里,你去跟显一并坐。”
这回宋玉不满意了,在另一边拉住上官婉儿冲武三思叫道:“凭什么?婉儿就坐这儿。”
“那可不成,那还不等于是她在玩儿?你们说是吧?”武三思显然认定了宋玉的输赢也是归功于婉儿的杰作,忙使眼色要他们帮腔。
宋玉看了眼李旦,原以为他会帮着自己这边,岂料李旦笑嘻嘻地道:“二表兄所言甚是,我看就要委屈婉儿坐这边来了。”
“唉!旦哥哥,我是看出来了,坐你那边去不是想着要婉儿帮你?”宋玉杏目圆瞪,没好气地嚷道。
“才没有。”李旦心情极好,矢口否认。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争了,我哪儿也不坐,我去看书总成了吧?”上官婉儿噗嗤一笑,当真转身就去了书案。
几人看着她缭缭绕绕得背影,神色不一,宋玉脸色一沉,支手在他们眼前拼命晃了晃,唤回一众失神的人,“还打不打了?”
“打打打,怎么不打了?没了婉儿,看你输成什么样!”武三思哼哼而笑,成足在胸的样子让宋玉好胜心起,把牌全推给武攸宁,要他洗牌重发。
事实证明,没有了上官婉儿,大家都比较公平,斗得旗鼓相当,谁也输不了谁,也赢不了谁。
就在众人相玩甚欢时,谢瑶环急急而入,先是看了眼宋玉,朝众人匆匆一揖,便去了上官婉儿身边,俯身低语片刻。只见上官婉儿脸色一变,丢下书随她去,方至殿门,又回身对宋玉道:“太平,我去去就回。”
“哦。”宋玉愕然看着她们离去,挠了挠头有点不明所以,恐怕是老妈那里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会这么着急的传她去。
“你们玩。”宋玉丢下牌就要去追,武三思起身拽住她道:“你去做什么?回来。”
“干嘛!”宋玉皱眉抽袖,武三思忙赔笑道:“天后传唤,你去总归不好,回头她又不是不跟你讲。”
宋玉犹豫片刻,心知他说的有理,拂袖走回去坐下,侧头道:“那你还站着?继续赌呀。”她嘴里虽这般嚷着,一颗心思却早飞到了上阳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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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环,天后是很生气么?”谢瑶环匆匆通报,说太子跟天后吵了一架,上官婉儿走在半道上,隐隐觉着极是不安,太子这才又监国不久,为何又跟天后起了争执?
谢瑶环认真的斟酌着道:“这回天后应当是真的生气了。我听团儿说,是在为了建造上阳宫一事上意见不一。太子指责天后不顾西域战乱,耗费巨资修筑宫阙,且将寝宫建在城外,不顾法统,要免那建造监韦弘机的官职。狄公也参了那韦弘机一本。”
上官婉儿脚底一滞,诧异道:“修筑两宫,分明是圣上的意思,圣上喜欢这洛水,想要枕水而居,怎么却怪罪天后了?”
谢瑶环叹了口气,当先领路道:“知道的人是知道,可你想想,太子哪儿会晓得天后全是依了圣上喜好批的呢?天后这会儿只怕是生着闷气。”
上官婉儿抿了抿嘴,心里有了些不满,为何李贤堂堂监国太子,就只懂看表面呢?
谢瑶环从旁提醒道:“天后只说叫你去,也没说要你去做什么,你见机好了。”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谢过了她,怀揣心事入了上阳宫。方至殿门前,就瞧见团儿端了碗汤准备入内,上官婉儿隔远唤住她,团儿见她来了,脸上一喜,将手里的小案丢给她,拿眼色瞅着里面道:“天后坐了快半个时辰哩,又不叫咱们进,话也不跟我说一句,你快去。”
上官婉儿心头打了个突兀,天后这是真的憋气了不成?于是端了小案埋头进了殿。武则天斜靠在凤塌里头,一手揉着眉心,正闭目凝神,听得动静,熟悉的脚步声,不用睁眼也知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