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从未放在心上。现下听武三思这么一说,宋玉愕然道:“你没找我娘辩解过吗?”
“找过,可姑母什么话也没说,让我安心跟裴行俭去。”武三思说罢,醒悟到宋玉这似乎带了些为自己想的味道,忙反握住她的手臂道:“太平,你可是知道什么?”
宋玉摇摇头,武三思失望垂头,他是很不甘心,不明白姑母跟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赞美话,怎么临到头了,却要把自己调离长安。他却不知宋玉另有思量,武三思不可能第一个不会想到是武承嗣在害他,但他句句没提武承嗣,显然对他这个大哥是有所忌惮。
思量至此,宋玉似乎把握到了什么,武家兄弟之争,也许在武则天看来就是在利用此点找合适的武家继承人。但看如今的武三思,那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多谋的武承嗣和狡猾的武懿宗。老妈调走他,会不会恰恰因武承嗣的性格所以大胆选择?
宋玉深以为是,甚至突发奇想的感觉到老妈也有保护武三思的用意?不过武承嗣怎会傻的编造说谣言是武三思传的?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什么看不见的阴谋。恍惚间,她似乎记得武承嗣有私下跟裴炎见过面。
“武二表兄,你放心好了,我想待你再回了长安,一定会被我娘重用。嫂嫂和令郎,我会替你照看的,放心吧。”宋玉心知肚明他来找自己的重要原因,却并未将武承嗣见裴炎之事告诉他。一来自己并不能确定,哪儿能随口胡言;二来这件事已成定局,犯不着跟自己老妈找麻烦。
武三思欲言又止,最后感激道:“太平,你要保重。”
宋玉别了他,看着他落寞远去的背影,竟起了同情,可谁又来同情自己呢?
时光飞逝,尽管驸马人选最终仍未敲定,然而尚宫局和鸿胪寺并未闲着,二圣盛宠之下,谁都不敢怠慢了太平公主的婚礼。婚服,宝册,羽扇,翟车……样样皆是全新打造,不是赶工,而是精雕细琢,力求达到完美。
最上心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妈武则天,每事必问,每样必查,无微不至,事无巨细。就连谢瑶环、刘氏、韦如芳都很积极,反是宋玉本人,却一点未曾放在心上。让她们去折腾吧,宋玉抵触,凡是此事一律不听不问,任由她们去折腾。
这婚礼,最隆重的并不是约定俗成的礼仪,而是婚服的定制。通常平常百姓家的娘子,打小学女红目的之一就是为自己缝制嫁衣,公主的礼服却是由六尚局所制。武则天爱女,特别嘱咐按照皇后婚服去办,纵然尚服局不敢僭越,也巧妙的进行了微调,不致给朝臣落下话柄。
武则天将此重任交给了贴身侍婢团儿去办,而团儿并不晓得公主喜好,通常也都拉着谢瑶环一并去视察六尚。谢瑶环回来,会跟宋玉讲起六尚如今除了婚服开工外,其余的宝册,翟车都可押后而造,就连细微至果盘里的瓜果,都是先绘制图样,待到最终敲定,再从全国各地运送新鲜的过来。
宋玉大开眼见的同时,心中忧患日益渐盛,虽不至躲着婉儿,可就是和从前不一样了,彼此刻意回避着以往的亲密举动,竟捡些有的聊没得聊的话题,说不过几句,又就都沉默。渐渐地,宋玉越发难捱,宛如度日如年,宁可藏起来默默的看着她,独自一个人垂泪,也不想这样压抑。
她却不知,上官婉儿也恨不得武则天能多给自己一些活,这样或许就可以埋首在案牍累累之中,不那么想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原来即便那人在你面前,你也是会万分思念的。
“太平,你在写什么?”宋玉一惊遮掩,抬眸见是谢瑶环,没好气的道:“走路都不出声的?”
谢瑶环刚从尚服局回来,见她在写东西,大是好奇,凑过去从她指头缝里查探。宋玉一把遮住叫道:“别看,别看,哪儿有偷看人写东西的?”
“写什么呢?”谢瑶环见她一脸紧张,更是好奇。
“没写什么。”宋玉拿过书册盖住,暗自心伤。这是她答应过婉儿的,要把那个故事编完,再不写,只怕也没有机会了。
“写给婉儿的?”
“不是。”
谢瑶环抿嘴摇头,知她不愿给看那就铁定不会给,便回了自己寝室。
宋玉待她走了,趁武则天尚未回来,提笔继续写着。她文笔一般,然而却写得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安静之处,借着昏黄明亮的灯光,下笔如飞。
故事还没有结局,这故事的主角叫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