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愣了一愣,与上官婉儿交相会视,均看见彼此眼中的惊讶,武则天留下宋玉,让上官婉儿一个人去的意图极是明显。可毕竟是武则天的旨意,宋玉也不敢忤逆,忧心的握了又握上官婉儿的手叮嘱道:“婉儿,早点回来,有什么不对的,你就赶紧走。”
“嗯。”上官婉儿点头答了,复又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这才转身去了。
宋玉入了殿,发现裴炎已自后殿退下,殿中无他人,也才敢对武则天道:“娘,你为何要婉儿单独去东宫?”
“怎么?你还担心了?”武则天没有直接回答,招手让她坐下。
宋玉瞧见她斟茶倒水,跟自己坐在一块儿,似乎是要在此等着上官婉儿自东宫回来的模样,不由心中打了个突兀,愈发感到不安。
“娘,到底怎么了?”犹豫了半晌,宋玉无意识的转着茶盏,有些食不甘味。
“太平,你二哥若是要对付娘亲,你是帮你二哥呢,还是会帮娘?”武则天押着茶,看似漫不经意的问着。
宋玉吓得差点儿没拿稳茶杯,茶水溅了些许,慌忙以袖擦去,嘴里支吾道:“嘿,娘,你你,你这是何意?”
“听说你二哥打算效仿当年的承乾太子。”武则天说罢,眼睛便紧紧盯住了自己的爱女,那眼神深邃而刚毅,带着十分的决然。
宋玉骇然色变,当知李承乾那可是太宗皇帝的爱子,李世民对他可是寄予了深切厚望,呕心沥血要将他培养成合格的储君,只可惜宫廷争斗令李承乾谋反逼宫,最终被贬为庶人,郁郁而终。
武则天这么说不会没有道理,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宋玉脸色数变,尚在擦着桌子的袖子抽了回来,呐呐地问道:“娘……二哥他,让你失望了吗?”
“是的,我待他,就像太宗皇帝当年对待承乾,可他终究还是叫我失望了。据东宫的密报,他在回洛阳的时候,带了五百铠甲……”武则天说到这里,目中寒芒一闪即墨,“他本该是打算在长安动手的吧?”
“不不不,娘,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宋玉失声叫道,怎也不相信李贤会当真造反,尽管李贤他跟武则天斗争白日化,也不会做此大逆不道的事。
“为什么不会?”武则天探究的眼神精芒一闪。
宋玉脸色一白,紧张地道:“二哥他虽然有许多事做的不对,但他绝不会害你的,娘,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
“那是我陷害他咯?”武则天看似笑了笑,落在宋玉眼内,却骇的大声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门外忽然传来赵德顺的禀告道:“启禀天后,丘神绩将军率两千金吾卫已至殿前。”
武则天缓缓放下茶盏,气定神闲地道:“知道了。”
无边无际的春寒,透着骨子里的冷意。
宋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不管是谁陷害的,或者李贤真的做了,宋玉也立即就明白到自己只能是站在武则天的一边。
武则天已经有了决定,甚至为此还派了上官婉儿去东都苑,一箭双雕、一石几鸟,从来都是武则天的行事作风。她即下定决心要铲除东宫势力,又要借此去试探上官婉儿对她的忠心。
所以此刻在去东都苑路上的婉儿,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宋玉出了一身的冷汗,首次切身体会到了武则天的厉害之处,事先毫无预兆,一场宫变来得如此突然急速。伴君如伴虎,宋玉脑中忽然就闪出了这句话,长久以来,她是真的爱戴武则天,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然而时至今日,才第一次认识到,眼前的这个人,还有着她的另一重身份。
“娘,婉儿她……”宋玉吓坏了,她知道眼下不当问,可又忍不住。
“你放心好了,你得对婉儿有信心。不然……”武则天说到此处,故意停了停,似乎也早就有了打算般的道:“不然她就陪你出嫁吧。”
宋玉这回是真的满心惊惧,她曾经是多想婉儿可以跟着自己出宫,可现在,她祈祷着婉儿别再跟着自己,祈祷着婉儿能留在武则天的身边。
“娘……你你你,你为何要让我知道这些?”宋玉惧怕的哭了起来,心生恐惧,无助的伸手拉住武则天的衣袖,矛盾的希望着她还是那个爱着自己的娘亲。
“因为你是娘最疼爱的孩子。”武则天说着,微微有些不忍心,毕竟要让自己的爱女亲眼去见证一场残酷的家族斗争是件很残忍的事,但她的打算远远不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