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为情,她本身在哪里工作都是一样的,但是丈夫既然已经决定了,只好照办,看着领导和同志们,看着黄美琴、杨芹香、王琴芝、黄金萍众位好姐妹,禁不住泪水连连哽咽失声。
最后,两口子简单了又简单的行李装上罗马小汽车,抱着孩子坐进车里,汽车发动起步了,董德者刚要对大家挥挥手,说句离别的话语,远远地看见急急惶惶大步猛跑过来的李正义和曹步清,双手一下子把脸捂住。
曹步清是刚刚才知道事情真相的,急忙飞也似赶过来,路上正好碰到李正义,不用言语俩人已知对方心意,疾跑时候却见车子已经起步,追了几步追不上站下,曹步清气苦地一坨泥巴甩过去,却哪里能够打得着,快速离开的汽车屁股后面扬起灰尘。
庆文厂所有的职工民工,愣愣地看着飞驰而去的罗马小汽车,若有所思,若有所失,董德者和纪龙樱的离开,是庆文厂建厂离开的第二,第三人,最早到来的人们心说:冷山尊是第一个离开的,是到苗寨享福,董德者和纪龙樱而今离开,也去享福。
新房边默默地站着的,心情各异的同志们,眼光深邃,
单表董德者、纪龙樱。
董德者和纪龙樱心情压抑,两个人坐在车上很少说话,愣愣地出神,车边很多认识的职工民工闪闪而过。
纪龙樱黯然念叨:“你呀,调动呀这么大的事情,便是对自己师傅呀,也没有事先呀言语一声,实在呀心瞎,呀呀,啊,呀呀。”纪龙樱说话呀呀连声自成语系,头上扯下发卡恶狠狠斜戳几下,董德者忍痛不语,似没听见。
车子过东门桥,通过木材公司以后不远,修文饭店门口,老远看见灰蓝色短棉衣,带两个耷拉帽耳朵破烂棉帽的胡常勇,社会无赖般靠在墙上,嘴里斜叼烟卷,眯缝眼睛,两手揣在袖口向来路伸头伸脑。
董德者突然有了一个感觉,这个胡常勇,再不是过去熟悉和亲切的老领导,老上级,没有了过去的诚实稳重,没有了过去的清高干练,直接社会地痞流氓样子,他不知道,这个叫他曾经那么尊重的人,叫他只要一犯错误见到便心慌的人,到了三线以后,突然变得低级市侩了,是什么东西的影响,怎么一下子给了人这样一个形象。
车到身边停下,胡常勇笑哈哈扭身坐上车来,对纪龙樱点点头高声表示热烈欢迎,然后在董德者肩膀上连着拍了几下,大声夸奖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值得表扬,董德者低声应付几句。
胡常勇见董德者情绪不高,已知其意,笑哈哈慢慢说道:“你个怂玩意儿呀,这可是咋的了,庆文厂有师父唐世科,有老朋友张武成,高山山,曹步清,李正义、林忠志,有好领导吕长兴和张国平是不是,有那些什么什么的不舍得是不是,呵呵告诉你,咱们红林熟人朋友更多,光是食堂老乔师傅做的饭,就馋得你流口水。”
胡常勇愤愤道:“咋啦,后悔啦,红林的熟人朋友一大堆,你怕寂寞不成,再说我是你的顶头上司,关照你这个小家立竿见影,不比庆文差!”董德者不接口,妇随夫志纪龙樱默然缄口。
胡常勇直视董德者说道:“再说呢,你是个老实人我早知道,一切都是性情用事,现在我啊可以告诉你了,你师父唐世科,很快就会被我通过组织调过来,你现在不来,到时间想来也来不了了,那才叫后他妈天大的悔!”
“真的!”董德者和纪龙樱同时叫出声来。
胡常勇摆出一副不识好人心的样子,嘴里连连唧唧讥讽道:“看看可看看,你们两个是啥表情,好像我老胡什么时候说过谎话一样,是不是,今儿个你俩等着,好好看着,要不了多长时间了,红林车队是你师父掌舵。”
董德者两口子真乃喜出望外,互相看看笑了出来,离开庆文本自内心惭愧,此时心里一块石头掀开,一下子轻松不少,要是能和师傅在一起工作,那可令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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