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落英斜飞到谁家（三五）

打量：“你是她什么哥。”

    突然的质问，唐永洮下意识嘴里挤出自己都不知道的字：“表哥。”

    “表哥！”两人再看看他，指着一栋很长的平房道：“肖老师住在房头第一间。”

    说完满脸猜疑，扭身边走边说顾自离去，黑暗中议论随风送来：

    “你说哪里跑来的，西装革履亮皮鞋，油头粉面没见过。”

    “小肖情况咱知道，肯定没有这表哥，他是随口糊弄的。”

    “咱俩周围打招呼，关心青年肖老师，黑灯瞎火眼放亮。”

    “嗯，我最尊重的老书记，咱们晚点回家吧，躲着看看放心啊。”

    “安全工作很重要，严防恶人搞破坏，坚决抵制坏现象。”

    “这人块头不算小，咱们叫人来包围，最好先下手为强。”

    “眼下暂时不要动，看样不像是土孙，放过夜晚等天亮。”

    “形象派头挺好呀，也许是个正经人，来找小肖谈对象。”

    “这个世道咋说呢，坏人也有好模样，表面不知坏心肠。”

    ，，，，，

    黑灯瞎火人生地不熟，唐永洮本想跟上去同行，给两个中年人发根烟抽抽亲近亲近，顺便打听这里的风土人情与队情队况，听见这样诗歌朗诵般的对话两条腿灌铅，原地看着他们在那栋，很长的平房，几乎家家钻进钻出忙完离开后，才泱泱抬腿挨近房前。

    唐永洮皱起眉头心说：你俩老师傅看样子肯定是干部，怎么对远路人这么不客气。

    他那里知道，一五九煤田地质勘探队，人情格外纯朴，由第一任领导习惯开始，当官的开会作报告，以致群众说话都有诗歌朗诵习惯，了解当地情况的人，从一个人说话中可以大概了解说话人基本状况。

    这栋平房，建在一米多高的坎上，房前坎下依稀看得见一片杂草空地。

    唐永洮沿空地小路过去，顺着房头错乱的土石梯坎上去站住脚步，黑暗中顺房子看看，平房原来土石混建，而且实在有点超乎常规的长，自己工厂里最长的房子是十八间，这栋房子只怕二十八间有多，夜茫茫看不见头，房前是一米左右狭窄的小道，延边按距离立有扭斜木桩，木桩间拉绳索显然白天用来晾衣，房子门窗家家等距离间隔紧凑，几乎每家门前堆些杂物，把本来很是狭窄的小道挤得更窄，土墙房顶盖什么太黑看不见。

    一阵夜风吹来，他不由暗暗抽口冷气，仔细打量房子，土墙墙体很多地方有不规则裂缝，有的裂缝能跑老鼠，窗子是最古老的九宫格四方撑力固定柱：“地质队的住宅是土墙？肖美儿住这样的房子？”

    四下无人，他按着指示，看看第一间房里有昏暗灯光，灯光从木门缝和土墙裂缝中渗出，房里安静没动静，不大的木格窗子从里面用棉布挡死。

    他敲了敲窗格，房里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谁呀？”声音怯怯很是陌生。

    唐永洮说道：“我找肖老师她在吗？”

    女子答道：“她不在。”三个字后再没声音，显然是在倾听。

    “哦，打搅了。”

    他回头站下只有等待，想想黑灯瞎火站在人家女孩子门前，恐会引得路人侧目，干脆向里走远几步。

    身后第四家门板，感觉轻轻响动却没有人走出来，唐永洮知道，定是有人在门后窥视自己，心想人家这地方领导打招呼真管用，群防群治深入人心。

    黑乎乎冷风袭身，唐永洮没有回头，皮夹子夹在腋下，看着不远处，黑乎乎若隐若现拥挤的低矮职工住宅，与闪烁的灯箱红字“碧云宾馆”格格不入、加之石子下坡路、长满杂草的平地空院，感慨：现代文明与土墙房子东倒西歪，地质队住宅新旧结合颇赋幽默。

    身后门板多响几声，走出来一个弯腰老头，假意将可以从门里直接扔到门外的东西，走几步出来扔掉，扭头看着唐永洮呲呲牙笑问：“没见过，找谁呀？”

    唐永洮敷衍应付一句，老头进门，旁边其它门里，感觉肯定也是有人在看自己，颇感无聊再次回头，看四下，隐隐地黑暗处和石子路突然有人走动，感觉得到人们的视线在对自己扫射。

    夜色渐深心里担心：“肖美儿哪去了，人生地不熟，要是再不出现，返回P县县城寻求帮助，却要多少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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