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人头落地,朝廷自会另派清白的官员来接任,陆霜根据搜来的女子名册,让那些女子的家人纷纷来认领。
有些女子的家人已经死于饥荒,陆霜只能给安排了钱粮和安神调养的汤药,让官府代看。
至于那本账本,陆霜细细看过了,南河县令把这些血药制成药丸给到陈谨弈,前前后后已有三四年,共从陈谨弈那里得了近万两白银!
一个小小县令,一月的月俸不过十几两,陈谨弈贵为皇子,每月也不过是百两白银,再加锦缎食粮。
陈谨弈能给带他近万两白银,可想而知在他转卖的上层渠道上,此药是何等的天价!
但具体是何渠道,陆霜前世嫁他为妻,也未曾听他提及过。
陆霜在县府内搜刮出了几千两未被挥霍的银子,这些本该给上缴朝廷,但陆霜既有宫令,便有自行决断的权利,只要符合规章就行。
南河本就灾荒,这些银两即便带回京上缴,最后也还是会拨下来用于南河。
于是陆霜将这些私银捐为官银,部分用来赈灾,大头用来治理修建南河县。
这几日天气接连放晴,冬去春来,新绿点点悄上枝头,灾荒了近一年的南河县也算是再现生机。
陆霜在南河县名声大噪,但她不日便要回京。
临行前一夜,她受邀憩在钟黎的商船上,等着第二天天一亮就赶路回京。
彼时暮色四合,万物静谧悄然,不似来时的惊心动魄,火光漫天。
陆霜还是穿着那身宽大的男装,松散地仰卧在甲板上。
她觉得此时是她重生回来后最放松的一刻,待回京后又是水深火热,勾心斗角。
钟黎坐在船上的露天小木桌旁,无声地沏着茶。
月色渐然明朗,清冷的月光扶在陆霜白净的小脸上,难以想象她就是前两日那个怒斩黑官的烈女子。
钟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陆霜余光瞧见,直愣愣地开口道:“看我干嘛?”
她出声突然,打破了南河上的一片寂静。
“你很好看。”
她问得直接,钟黎答得更直接。
陆霜一听来了劲,丝毫没有寻常闺阁女子的娇羞,噌噌坐起身来盘了腿,一手抵在下巴上,眸子弯弯的直视钟黎。
随后她懒懒笑道:“监官大人真有眼光。”
“差事既办完了,再称我‘监官大人’是不是生疏了?”
陆霜答非所问,接着自顾自道:“我穿女装时更好看。”
她语调自信中带着几分孩童般的顽皮,又似少女的娇嗔。
陆霜虽反感东厂,却不反感钟黎,且正因为觉得他已不是男人,陆霜才在他面前更显随性,毫无羞色地直夸自己好看。
钟黎紧了紧托着茶盏的手,望着那张清韵天成的脸,强忍着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或许没有那段渊源,他亦会为她心动,只因为不论见过何等黑暗,她仿佛永远能存守着这般明媚的一面。
见钟黎不回话,陆霜又开口,“真的,我以前穿红裙,我爹夸我是烈阳,是焰火。”
说到此处,陆霜又开始思念陆岐,为何不重生得早一月,那样她还能再见父亲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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