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巡街衙役并没看出李睿修的不同,而是高兴地道:“这位公子醒了啊。”他当然高兴了,不用面对李睿修家属的追问,还能省了一笔给李睿修看大夫的费用。
李睿修目光如炬的看向那个衙差,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明明被关在那位公主的院子里练功,怎么又会跑到集市上,但他没有考虑很久,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有了一点浅浅的内力,明白这些日子练功有成,如今内力运转他才明白自己好像真的受了很重的伤,奇经八脉都堵塞了,丹田也闭塞的近乎没有,周身韧带肌肉都孱弱不堪,比之没学过功夫的普通人还不如,他不禁有些震惊于自己受伤之重。
那衙差看见李睿修醒来,连忙道:“公子是哪个府上的,在下派人去通知您的家里知道。”
李睿修道:“这位衙差兄弟,在下乃是一介江湖人士,四海为家,如今已经无大碍,就不劳您费心了,李某在此谢过您的好意了。”说罢抱了抱拳,就离开了这个市集。
衙差看着李睿修的背影想要拦住他,但李睿修气势太盛,他下意识地觉得不要去阻拦李睿修,他满心的五味杂陈不知该从何说起,连连翻着白眼,这个人刚才还一副有恃无恐满身傲慢的对自己横加指责,牛逼哄哄的不要不要的,这被女人的鞋子打了脸就立刻不牛逼了,还一身萧瑟变成有礼貌又客气的江湖中人了,哪个江湖中人像你这么手无缚鸡之力啊,哪个江湖中人这么口无遮拦的,这拉仇恨的能力没出门就该被分尸了吧,这根本就一神经病啊我去!
谢兆鸿来到榕树巷的时候没见到李睿修,听了衙差的描述也有点没了头绪,不明白李睿修到底是什么人,可当他看到那只绣花鞋时顿时脸色苍白,快步上前,一把抢过鞋子仔细端详。鞋子是普通的直鞋样式,白缎子的底子,纯白的缎面的鞋面,鞋面上只绣着一朵梅花,梅花小小的,五瓣的花瓣上都只是勾勒了线条,并没有交秀出颜色,因为那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会用姑娘初夜的落红染在花瓣上留给主人家,极尽卑鄙下流,此人自称梅花盗,在大江南北流窜作案,四年间祸害的姑娘足有二十余人,谁承想他竟敢到京城来,如今天下初定,京城正是防卫森严的时候,可这个梅花盗当真是什么都不怕,敢往安王爷亲军驻扎地钻。
梅花盗在全国屡屡作案,案发地的官员没有一个能够抓住他的蛛丝马迹,纷纷受到他的牵连,考绩不佳,受到弹劾,如今此人若是在自己的辖下犯了案子,那可是要大大的损害自己的仕途啊。谢兆鸿知道为今之计必须将事情上报六扇门,推卸自己的责任,自己一个小小的西城兵马司可扛不住这个黑锅。于是他带着绣鞋和两名巡街的衙差,急匆匆的向六扇门走去。
与此同时,暗部已经得到跟丢了李睿修的消息,加派了更多人马去全城搜查。
李睿修一路向南走去,他想要到南海边上去,因为他的妻子在那里,他不在乎自己武功尽失的事实,只要慢慢修炼,总会恢复功力的,但是万一龙儿提前回来了他却没在南海边见到她,那将是怎样的一种灾难。李睿修一路并不掩饰,那俊美的五官配上忧郁的气质,一路上惹得不少姑娘媳妇频频脸红,驻足偷瞧他,因此他的行踪很快就被大量出动的暗卫找到了,暗卫们盯着他向南城门走去,另一部分去打听李睿修在脱离监视这段时间内干了什么,李睿修一路也不与人交谈,背影很是萧索的在路上快步疾行,就在将要出城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叫喊:“驸马爷,小的总算找到你了!”
李睿修回头,正是一脸焦急满头是汗的长安。
长安跟丢了李睿修那当真是五内具焚的焦急,如今他还活着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六扇门里有人觉得他深得李睿修的信任,可实际上今天李睿修已经两次拒绝他的亲近了他内心已经慌乱了,他语无伦次的说着:“驸马爷,您可不能再甩开小人了啊,小人在街上跟丢了您,几乎被急死,求您不要再耍着小人玩了。”
李睿修皱眉看着长安,他心下很厌恶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明明深得自己信任却暗中毁坏自己的名帖,阻碍自己的仕途,自己如何能与这种小人为伍,简直是甄志丙之流,伤害自己的龙儿,理当杀之而后快,李睿修摸向身后,感受不到自己的玄铁重剑,他一愣又想到可他堂堂江湖侠士,为什么要执着于成为朝廷的鹰犬,他觉得有些混乱,自己明明是丞相的孙子李睿修啊,干嘛要成为那些粗鲁的江湖中人,可他又觉得自己是江湖中人,只要找到了自己的妻子,就隐居古墓,再不问人间世事。
李睿修的额头青筋直跳冷汗冒了出来,他想要抓住什么却突然瞳孔涣散,直挺挺的倒在了路上,引得路人一阵骚乱。长安愣了一下,赶忙上前探查李睿修的情况,又出钱雇佣几名围观者抬起李睿修向公主府而去,他们前脚进了公主府,后脚六扇门的人就上门了。
梅花盗是六扇门急于想要缉拿归案的罪大恶极之辈,听了谢兆鸿的描述,根据衙差所形容的相貌,很快的分析出那个揭穿梅花盗的人就是京城第一小白脸李睿修,六扇门当初协助抄家李府的时候,有不少人见过李睿修,那时的他语无伦次疯疯癫癫,一身锦衣华服,只剩下容貌俊俏非凡还算个优点,可谁承想此人凭借一张俊脸,被永宁公主看重,连谋反大罪都能逃脱。
当时街上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梅花盗,只有李睿修一语道破,六扇门当机立断派出了两名捕头并一个绘影的捕快去请李睿修到六扇门问话,若是请不到人,也要让捕快问问那名梅花盗的样貌,好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