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是宛平县犯妇孙聂氏,被告谋杀庶子,打死婆母。”
这件事情顺天府尹是记得的,不是他平日闲的没事儿就爱记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实在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天地间恶妇也有不少,公然虐待打杀婆母的事情在乡野村中时有发生,虽然天子重仁孝,可那些偏远山村里的愚夫愚妇做起恶来只要族里不约束,这消息甚至传不出当地县城。再有就是杀庶子,当家主母要磋磨庶子,哪会如此简单粗暴,居然直接就亲自上手捂死了,那妇人未免太过嚣张了。这案子里面有几个疑点,可那犯妇悲悲切切,上了堂只会哭哭啼啼,自己问的急了她就只会说冤枉,再有就是和夫家证人对质时,她就只会维维应诺,是个脑子拎不清的。
她相公孙大人是国子监的监丞,正八品的官职,因在国子监,所以认识的达官贵人却不少,是个孝子,他接连死了庶子寡母,自请丁忧回家守孝去了。他幼年丧父,是寡母一手拉扯大的,因此深恨聂氏害死自己的母亲,一路官司打到了顺天府,势要聂氏偿命。
一方同为朝廷命官,一方是个无依无靠还说不清话的女子,李府尹开了两次堂就听见那聂氏在堂上哭了,他好歹也是个三品大员,新皇登基,各方势力都在洗牌,他手头一堆事情,没耐烦和那妇人干耗,就让衙门里的通判去查证此事。
府尹道:“这聂氏的案子算是入秋后的大案了,本官自然记得,那聂氏是宛平县上溪村人,她相公是国子监监丞孙志,她捂死庶子、打杀婆母,人证物证俱全,在堂上与人对质时言语不清,多有躲闪,本官问案她也只会喊冤,却无实证证明自己冤枉,若驸马以为此人当真是冤枉,本官可以卓人给您看一看卷宗。”
李睿修见府尹坦然以对,就道:“那就有劳了。”
卷宗刚被整理归档,还比较好找,很快就有人将诉状、证人证言、当堂的记录呈了上来,李睿修读了一遍,大体记下这里面的事情,就要告辞。
府尹拦住李睿修道:“李大人,此案已经是宛平、顺天、刑部三个衙门接手过的了,您若要详查,可要证据确凿,莫白白被那犯妇几句喊冤就蛊惑了。”
李睿修皱眉,看对方的神色只是在提醒自己,习武之人不会分不清好意歹意,于是抱拳施礼离开,走的时候还是越过院墙而出。
李大人见他离去,才吩咐人收拾卷宗,命令加强守卫,然后归家。
李睿修不顾夜色就出城了,一路向着宛平县疾驰,后面溜着两名暗卫。
上溪村离城不近,李睿修快速行进了半个时辰才到村口。这个时辰村里人都已经熄灯安睡了,李睿修在村中走了一圈,只有一家还有些孝布没摘下来,像是发生过丧事。
那屋中传来妇人和孩童的呼吸声,李睿修小心的进了堂屋,应着月光可以看见正供着“先慈孙易氏”的牌位,前面是一个香炉,在桌案的右侧还有一个小香炉点着香,对面却没有牌位,应该是给那个早夭的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