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地面上是各种各样的泥水脚印,刚刚被吹飞的资料捡起来都变成了黄色。
嘶哑的声音再次大声的喊着:“农垦公司那段堤坝怎么样?”
“是谁去看的?”
睡在办公室角落里长椅上的一个人揉着眼睛举起手。
“主任,我刚从那边回来,暂时没有出现险情,不过,他们也在申请麻袋,泥巴和小块石头不行,填上去就会掉进河里,平白增高河床。”
“NN,”嘶哑声音男人一拍桌子,从桌上一堆烟屁股里找出一个还能点燃的点着,狠狠的吸了一口,“全省都缺物资,不是我们一个地方缺。”
“不过上头正在调集物资,我们必须把这最困难的几天熬过去!”
“主任,农垦公司那边来人了!”
主任心里一慌,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打了个晃。
农垦公司那一带要是出了问题就麻烦了,那可是运城的大粮仓之一。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风雨冲进办公室。
“高主任,再给我们农垦公司拨一些麻袋吧!否则二号堤坝最迟今晚就会出问题。”
主任一口把烟屁股抽没,黑着脸摇头。
“没有!”
农垦公司的一把手哭丧着脸。
“我上楼前去了仓库,分明还有!二号堤坝一出问题,后头可是三万多亩地啊!”
主任脸上狠狠的抽动了几下,但还是固执的摇头。
最后的那些麻袋是留给城区南边堤坝用的。
比起让他肉疼的农田,城里的几十万人才是最重要的。
......
只有一盏灯在风雨里摇晃。
整个云城站台上空荡荡的,张宏城等了半小时,根本没有农垦公司的人来这里守株待兔。
张宏城有些纳闷。
不是说云城站有农垦公司的“内应”么,他们不应该不知道今天有黑省兵团的物资过境?
他看了一眼外头的风雨。
还是说那帮人根本没时间来理会自己?
因为好几年的不愉快,所以李部长不屑主动给云城这边卖好。
早在张宏城从兰洲动身前,他就发话让张宏城自己现场发挥。
张宏城觉得云城的情况可能比他知道还要严重。
事不宜迟。
“同志,可以帮我转接一下农垦公司么?”
车站值班室的工作人员一脸不解的看着张宏城。
人家都没时间来理会你,你竟然还想着自己送上门?
“同志,我看还是下次再联系吧,估计现在他们半个人都抽不出来。”
“帮个忙,来抽烟同志。”
......
“叮~~~~~。”
主任办公室桌子上的电话疯狂的跳动起来。
胆子大得没边的农垦公司经理正和主任眼对眼的互相瞪着。
“要不,主任,你先接电话?”
有人上前打圆场。
主任狠狠的点了点农垦公司经理,要不是这小子是自己的老部下,今天他非要好好收拾他一番不可。
粮食他也心疼,可剩下的那些物资绝对不能动。
“喂,哪里?”
“农垦公司?!你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农垦公司经理立即凑了上来,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黑省建设兵团来还债的?这个时候?开什么玩笑?!”
“你说什么!!!”
“把舌头给劳资捋直了说!”
“四个火车皮的麻袋?!”
“冲抵黑省的款项?行,怎么都行,立即答应人家啊,你个笨蛋!”
“要按晋省最新的官方价核算?没毛病,钱是王八蛋,你给我先都答应下来!”
“诶?你小子先别走!”
主任忽然一把薅住了想偷偷溜走的农垦公司经理。
“你留一个火车皮的麻袋,其余的都给劳资送到这边来。”
谁知农垦公司经理把眼一翻。
“凭什么?那可是我们用粮食配额换来的,不给!按今天的省里官方价,现在可是我们农垦公司倒欠人家钱了?”
主任大怒。
“来几个人,给我看着这个混账东西,立即派车去火车站!”
......
本来空旷的火车站上忽然多出了无数的人。
四个火车皮的麻袋被飞快的装车运走。
农垦公司的经理看着很和善,抱着他笑得跟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
也没同事们之前说的那样凶神恶煞。
“小张同志,吃了没?”
“没吃啊,那你想吃啥?”
“羊肉泡馍?那简单!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