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
“怎么就好了?不是已经说要料理后事了么?”
“我也不知道,被褚轩辕那老头弄了几弄竟然就活了,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
“褚轩辕…”谷魁似有所思,不过却又笑了,笑声干哑如风吹枯叶:“他什么时候会让人起死回生了?”
“师父,你认得他?”
穆沂南目光更lou崇拜,师父虽然不下山,可是什么都知道,而既然他认识褚轩辕是不是说那老头也是个神奇人物?怪不得苏苑一有个大事都要找他,原来是…
“苏梓峮命中定有此劫,本来他现在就应该在孟婆那喝汤,却活过来了,这其中定有奥妙…”
谷魁移步到口,穆沂南赶紧跟上,装模作样也跟着远处眺望。
“那夜,扬州城突然冲出两道紫光,一道在苏苑方向,一道便在这山中…”
“啊,师父,你是说…”
穆沂南脑子飞快的转着。宝物现世,他就要得救了!一道竟然还出现在苏苑,难道说宝物就在身边不自知?真是罪过罪过!不过看情形应该已是落在苏梓峮手里,不过要从他那得来恐怕并非易事,再说也不知道他放在了哪,不过师父刚刚又说这山中也有了紫光,莫非宝物并不只一个?
谷魁自然知道穆沂南在动什么脑筋。
“我也奇怪,宝物怎么会有两个,而其中一个竟然离我这么近,按理我是不应该觉察不到了,怪只怪…”
他没有再说下去,却只“嘿嘿”一笑,穆沂南觉得这笑声特别阴险。
“不过如此更好,紫灵本是一对,一旦现世必定会寻找彼此,如此一来…”
“师父,你是想…”
穆沂南翻掌攥拳做了个一网打尽的?势姿?。
谷魁身子菗动,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只见密林中倏地腾起几只飞鸟,惊叫着掠过林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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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方聚源却来到了方浩仁的房前。
远远的,就见儿子的窗口亮着灯。
浩仁是很少睡得这样晚的。
隔窗而望,只见浩仁坐在桌旁,手里出乎意料的拿着本书,却又直着眼睛,应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就知道是为什么。前段时间听车夫老黄说浩仁在大雨天里遇见个女人并让她上了马车,回来就学会了沉思,而且最近愈发严重起来。他不由叹气,浩仁这孩子除了模样随他做生意的头脑随他这子却是…女人嘛,喜欢就娶进来,干脆利落,这才是大丈夫的风范,干嘛这样苦着自己?不过那个夏雨洁不在此列,好在浩仁最近不提她了。
他故意干咳两声,眼瞅着浩仁的目光滞滞的移向他。
“看书呢?”
他明知故问。浩仁何时喜爱过书本?纵使现在拿了怕也是无意中抓起个物件,还好没拿倒。
“爹,你怎么来了?”
父亲一向是很少到他和哥哥的房间来的,尤其因为有了这个新姨太,更是连自己的门也不愿出了。
“呃,夜凉难眠,四处走走。”
方聚源装模作样东瞅瞅西望望,口里随意说着:“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呃,看会书。”
“什么书?”
方浩仁翻了翻书皮:“《史记》。”
方聚源也是个不爱书的人,只是“哦”了一声便坐在桌旁。
“最近看过梓峮没有?”
“昨天还见了。”
“他怎么样了?”
“很好,就是又瘦了点。”
“唉,他这一病又弄了个満城风雨,说什么的都有,人言可畏啊。不过我倒听说他不満意古家的亲事,一直想退婚?”
“嗯,梓峮…有自己的打算。”
“打算?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出去读了几年书就不一样了,真不知道你们都琢磨什么。一个婚事要什么打算?不満意就再娶,女人是不怕多的…”
“爹,你到底有什么事?”
方浩仁终于忍不住了。爹今天一定是有事,否则不会这么晚过来,还故意东拉西扯。
“你又是怎么打算的?”
“我?”方浩仁一怔:“梓峮的事自然由他自己做主…”
“我不是说他,我是说…”方聚源肘搭在桌边,看着浩仁的脸,意图在他即将出口的话后发现点端倪:“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她进来?”
方浩仁的脸色果真有变,似是有些不耐烦:“你不是说不让她进门么?再说…”
“我不是说那个泼妇,我是说…”方聚源略略凑近了些,这样看得更清楚:“那个住在树林里的女人…”
这回脸色由不耐烦变作发窘,只见他瞅了自己一眼,又忙忙调开目光:“你别听老黄胡说,她是…”
“她是什么?神仙?嗯,也只有神仙才住在树林里。”方聚源说到这忍不住笑:“你是不是怕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会不同意?”
他站起身,负手环顾着房间:“也只有苏家才会看中门第,咱们方家何时注意过这个?你看整个扬州,那些个官宦人家不算,而商贾中除了方苏两家还有哪家能高过咱们?若是讲门第,你大妈娘家至少也应该是个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可是你祖父说,娶当娶贤,愣是从乡下定了这门亲。再看你娘,不也是我…”
好汉不提当年勇,他顿住了声音,继续说:“你大哥二哥的媳妇出身也不算是高贵吧。只要人品好,只要你喜欢,就娶进来,当然你可别趁机把那个泼妇弄进来。我方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但也不是找不到儿媳妇偏要她过来凑数。你也别在那瞎琢磨了,听我的,娶进来,如果觉得不好就再娶一个,反正…”
“爹,我困了…”方浩仁躺在上,拿书盖住脸。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是人多才热闹嘛。前几天你苏伯父还说是不是因为我这红鸾星动得太厉害了把儿子的缘分给耽误了…”
方浩仁忍不住笑。
“行了,你也别笑了,你哥三个没一个像我的!男人就应该有点魄力,你这么犹犹豫豫的好女人就飞走了。喜欢就娶进来,哪怕是抢。女人呐,只要归了男人,就算她心里曾经惦记着什么今后也只満満的装你一个了。傻儿子,你别看她们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说什么‘我不要’,其实她们是希望男人主动点,她们的脸皮实在是太薄,经不起磕…”
“老爷,”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是新姨太屋里的柳絮:“五姨太说刚刚熬了羹,问老爷要不要尝尝…”
“嗯,告诉她我一会过去。”
打发了下人,方聚源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看吧,这就是女人,明明想要我过去,却拿羹做借口,这就是女人的面子…”
方聚源踱步出门“尝羹”去了,方浩仁拿开盖在脸上的书,盯着上方的素淡承尘。
窗子没有关,凉风轻轻吹过,承尘如盛在盆中的水悠悠晃动,他的心也仿佛浸在水中轻轻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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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十月,空气中的冷意愈发明显,风划过身边的时候,已是带着轻微的呼啸了。
一片半干的落叶打着旋的飘过来,纵是再有不甘,也终停止了飞舞,落在遍地的黄叶中,也落在…一双黑色的鞋边。
方浩仁已经看着“商宅”那两个蒙尘的字好久,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襟,迈上台阶敲门。
心里虽是念着她,但毕竟是清醒的,他自知应该远离这种混乱,也好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下,可是今天他刚走进苏苑,就看见梓峮面走来,而苏莫言正拼命的拉着他的胳膊往回拽。现在只要梓峮一打算去商宅,苏莫言就会大力阻拦,虽然不会说话,但哭得好不凄惨。他也奇怪,梓峮若是去商宅根本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可是这个莫言是怎么知道的?而她对梓峮的依赖显然超过了姐弟之情,梓峮又要如何自处?
结果他倒是临危受命,替梓峮先来商宅探望洛丁香。
梓峮一定是不知他心中的感觉,否则怎会如此的信任他?苏伯父至今仍不同意这门亲事,虽然梓峮用情至深,可是出于孝与爱夹中的他到底该做怎样的选择?若是这样拖下去,对洛丁香是否公平?如水珠般轻灵剔透的女子,是应该有双温柔的手来呵护的…
他甩甩头,暗笑自己多余,这本应是梓峮烦恼的事,他来凑什么热闹?他不过是…梓峮的好友,对,好友!
给自己定好位后,再次整了整衣襟,抚平了头发,上前敲门。
锈滞的门声给划破了深秋的静寂,而一身黑衣的桑婆婆则是在走笔游龙间猛然被惊扰而抖落宣纸上的惊心动魄的墨点。
与她相见的次数也不少了,可是每次的第一眼都让他不免心惊胆战。她用一只眼严肃的看着他,让他总不由自主的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来商宅虽然因为有了洛丁香而引来不少心术不正的人的觊觎,不过也多亏桑婆婆这镇宅之宝才能多年相安无事。
“桑婆婆,我是来…”
他本打算先把梓峮供出来好减缓一下桑婆婆眼中的冰冷,可是桑婆婆还没等他说完就转身向院里走去。
他一丝不苟的跟在她后面,七拐八拐的绕到房前,只见洛丁香立在门边,一身淡紫秋装,高高的衣领贴着脸颊,更是衬得肌肤晶莹如玉。
他短暂的失了会神才开口道:“梓峮有点事,一会…”
“又是被莫言绊住了脚吧…”
她淡淡的笑了笑,看不出一丝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