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上次,是我教你的还不够。”
梅瑾萱语气和善、亲切,搭配着她的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贤妃还没想明白,她说的“上次”是哪一次。
就见梅瑾萱说完话的下一刻,从袖子里掏出一柄短刀。握着刀柄往外拔出的瞬间,左手顺势抓住刀鞘。不到小臂长的短刀暴露在空气里的时候,已经从刀鞘中尽数脱离,入目一道潋滟寒光。
在所有人反应不及的时候,梅瑾萱右手反转,短刀在半空划过半圈,刀芒绽放出凛冽的花,而后刹那之间,直直划过身边人的喉咙。
噗嗤!
贤妃只看到微弱的白色光芒闪过,随后就是红,铺天盖地的红将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通通淹没。
人还站在陆地上,可是却差点溺毙。
是血,是张翠凤脖颈中喷洒出来的血。
溅了贤妃一头,一身。
梅瑾萱手起刀落,当着几十来号人的面,割断了张翠芬的脖子。
贵妃,杀人了!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瞪圆了双眼,停止呼吸,噤若寒蝉。
直到捂着喉咙,如破漏的风箱,发出“呵,呵”嘶吼声的张翠芬重重砸在地上,贤妃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看到满手的血腥后,张大嘴巴,放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面对死亡,直面危险时,惊恐的尖叫可以让大多数同类共情。
在场大部分启祥宫的人,都在贤妃这凄厉刺耳的尖叫声中,心脏发颤,汗毛竖起。
没有人敢吱声,没有人敢移动。
就怕下一个被刀的人,变成自己。
在这样空气都粘稠凝滞的氛围下,梅瑾萱依旧保持着明媚的笑容,似乎刚刚特意把人拉到贤妃面前,喷她一脸血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她左手食指勾起贤妃的衣摆,拿着短刀在上面擦了擦。
这动作,让贤妃的尖叫一窒,猝然的停歇和惊吓的抽吸,在她喉咙里打出一个响亮的嗝。
但贤妃在意不了这些不优雅的细节,她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猛地往后大跳一步,可又因为腿软,踉跄不稳,最后跌倒在地上。
连带着身边扶着她的文竹,也被她拉着摔倒在地。
“你……你……”
她想问:你想干什么!
可是颤抖的嗓子,打颤的嘴唇,背叛了她的头脑,让她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贤妃这狼狈虚弱的模样,梅瑾萱满意地点点头。
这次,终于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之前在玉竹阁,她特意让人把贤妃送到院子里,近距离观刑,就是为了让她感受恐惧。
他们这样的人,梅瑾萱太了解了。
前半段人生顺风顺水,人人都得夸讲一声——天之骄女、天之骄子。
但就因为活得太容易,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懂得恐惧。
更没有体会过,性命受到威胁时的那种,附骨之蛆般的恐惧。
而给他们一点世间真实的教育,大概率能让他们老实一段时间。
就像,现在的秦愉一样。
梅瑾萱目的达到,心情愉快,态度也就更加宽容。
十分好心地掏出一条绣帕,蹲下身,亲手给贤妃擦脸。
贤妃看到梅瑾萱的手靠近,身体都在抖动起来,眼里噙着的泪花也溢满而出,哗啦啦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文竹在旁边,十分忠心地想要阻止梅瑾萱,保护她的主子,可被梅瑾萱一个眼神吓退回去。
梅瑾萱轻柔地帮贤妃擦了好几下。但人的血液又稠又黏,拿着帕子擦根本擦不干净,只能把贤妃的脸越糊越脏。很快,就像抹香粉似的,变成一个均匀的大红脸。
梅瑾萱放弃,叹了一声,把帕子塞进贤妃手里。
“下次别这样了。”
轻柔的语气,好像是在耐心告诫一个孩子。
“你看,现在这样闹得多难看啊。还白白,害了一个人的性命。”
梅瑾萱语气无辜,似乎这一切都是贤妃的错。
“我现在是看出来了。我的确是老了,这宫里,我说得不算了。不过……”
她话语停顿,黑白分明的眼睛上抬,正好和贤妃四目相对。
“这宫里也还不姓秦呢。”
贤妃一个激灵,莫大的屈辱从层层恐慌之中破土而出,正扎她的心上。
让她恼恨,让她委屈,让她的泪流得更凶。
梅瑾萱站起身子,没有管袖子上沾上的血迹。动作自然得似乎那些刺目的鲜红,本来就是她衣服上的纹饰。
她没有波澜的目光从启祥宫的人身上一一看过,然后轻启红唇:
“民妇张翠芬,对本宫不敬,意图谋害。遂被本宫当场格杀。”
启祥宫人没有一个抬头的,更别说反驳了,静静听着,瑟瑟发抖。
就算现在梅瑾萱杀人灭口,指鹿为马,也无人再敢置喙一句。
有时候,杀戮的确是最高效的办法。
梅瑾萱对他们祥和一笑,夸赞地点了一下头。
“走吧。”
说着,她将在场启祥宫的所有人抛诸脑后,带着承乾宫的人,朝着他们原本要去的方向,再次抬起脚步。
本来押着张翠芬的两个小太监,上前一左一右拖起张翠芬的尸体。
又来了一个小太监,从怀里拿出一个麻布袋子,把张翠芬死不瞑目的脑袋罩上,口子系在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之下。很机灵地将血液兜在麻布袋里,没有出现可怕的,菜市口收尸那样的,长长一道的血迹。
楚清怡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鸣金收兵的景象。
梅瑾萱让她在承乾宫里等消息,她实在是内心焦灼坐不住,这才跑了出来。
见到尸体,楚清怡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不愧是将门之女,死人并不会给她太多的冲击。
她很快找到重点,来到梅瑾萱身边问:
“就是张翠芬?她死了?”
脑子飞速转动,她眨眼想到更重要的问题:
“她死了,这事能遮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