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为主,以为他要向沈庭知动手,一时也顾不上许多,提剑便朝他刺去,心中却暗暗焦急,想要将沈庭知拉到自己身边。
耀耀寒光一闪而过,嵇和眼角余光撇到,看出九霄意图,心中大怒。
新仇加上旧恨,那股因沈庭知出现平息的杀意再次翻腾,隐隐有失控的趋势。
沈庭知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受到抵抗,心知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功亏一篑,就此放弃他却心有不甘。
他一咬牙,直接伸手截住嵇和才挥起的刀,反手将他的手腕钳在身前,嵇和唯恐伤了他下意识地松了松手,却见九霄的剑迎面而来。
他虽已存了心思甘愿败在沈庭知手下,但现在见他此番,宁愿自伤也要维护九霄,只觉心中一股郁气四处冲撞,叫他心火直冒,急欲挣开沈庭知的钳制。
而此时,九霄举剑就在咫尺之间,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前进分毫了。
他抬眼望去,当即目眦欲裂。只见沈庭知与嵇和被环绕在重重光圈之下,黑色的煞气与白色的光芒交错,竟透着丝丝诡异来。
九霄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像是浸透在冬日的冰水之中,连骨子里都透着寒凉。
他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长宁要自己为代价,将嵇和永久封印。
他甚至能够理解他这么做的理由,嵇和已经快要入魔,并且实力也今非昔比,如果这次放过他,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一开始,他也没有为自己做活下来的打算。
然而,然而......
他无法接受。
他突然不顾一切地向那团光晕冲去,黑白色的光不断地从两人的身体中发散出来,人影开始模糊不清,只留光团不断地缩小。
然而即便如此,不管九霄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那光团一分一毫,它就像一个钢罩,隔开外界的一切,自成一方天地。
然而这小小的天地很快便与那浩大天地融为一体了,九霄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环抱少年的光团渐渐消散在空气中,连带着那个牵挂他所有心神的身影,他却无能无力,什么也做不了。
是否存在两全的办法沈庭知不知道,但当他看到九霄那急慌到通红的眼睛之时,他想起了驯龙那日灵曌对他说的那句话,突然就明白了,为何系统说,这具身体的命运早已注定。
“心有所求,就不可能真正做到心无偏私。殿下无法担当大任,并非因为他资质不够,更因他犯了仙家大忌,他比姬和碰的东西还要危险啊......”
天地间很快便恢复了一片宁静,微风拂过,卷起地面被摧残过的落叶,扫平凌乱,一切安然地仿佛方才的激烈狂战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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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绯色悄然飘落,轻轻地打着旋儿,进入九霄的眼帘,在他死寂的内心中荡漾出一圈圈涟漪。
他的眼神忍不住随着这粉色桃瓣飘飞的轨迹而移动,一如当初,他如同被蛊惑一般,情不自禁地将目光停留在那绯桃之上,从此再也无法离开。
花瓣如同一只翻飞的蝴蝶,在风中跌宕旋转着向前飘去,九霄在后面紧紧相随,穿过花圃又越过绿林。
九霄心中止不住地激动,他不得不承认,他内心深处的希冀一刻也不曾熄灭过,固然......
固然他心知,一切早已成定局。
花瓣最终还是翩然落地,它停在一处洞口,躲入了一袭蓝衫的掩映。
九霄的嘴角尚不及扬起,笑容便凝固在脸上。
那一袭蓝衫的少年面上还有些许青涩,他左右张望无果后,低垂着眼眸询问:“请问你有见过一个长得非常非常......嗯,非常好看的仙人么?”
“他曾说,若我有朝一日懂得真正的除妖之道,便可来寻他授我成仙之法。”
此人自然是萧文清,听说□□的事情之后,他多次找寻沈庭知的尸体无果,心中暗自思量他或许是因着什么任务才去往凡间。
如今他已经于除妖一道颇有建树,也知晓自己过去认知上的错误,所以此番前来,自是为了实现与沈庭知的约定,也顺便探寻当日在舟上一事。
萧文清此前已经来过不只一次,只是并未见到过他,甚至连旁人也未遇见一个。
好在这次总算碰到了一个,不过,眼前这个人,怎么......
——看起来怪异的很,怎么眼神这般奇怪?表情像是哭又像是笑。
“喂,你都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萧文清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心中发毛,忍不住缩了缩手,想要将手中的东西收回来。
九霄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朵木雕桃花,眸中微光闪烁,眼眶似是红了一片,他开口,声音沙哑:“列晋元灵君,掌缚魔司。”
随着他一字一句吐出,方才还安静绽放着木桃花转眼间竟如飞烟一般,向上空晕开去,让人想要伸手却无法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寸寸消散直至消失。
“喂,你做了什么手脚?你还我的东西。”
耳边咋咋呼呼的声音像是山间遥远的空茫,在九霄脑海中模糊不清,他仰头看着雕花的余灰,面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人笑意盈盈的面孔。
“我忽悠了一个笨蛋,届时可要有劳殿下帮我应付他,这小子脑子不好使,除妖却是有一套,你不亏的。”
是啊,的确是个笨蛋,竟然会相信一个木雕能判断妖的好坏,挂在胸口处,问它不是在问自己的心吗?
真是笨蛋啊。
笨蛋。
我不要帮手。
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