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好好呆在山庄里,哪也别去。”
“好……”沈琼林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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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鸡鸣三声。
李长天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转头看向另一旁的床榻,说:“燕殊,早……”
一个‘早’字脱口时中气十足,却在李长天看见空荡荡的床榻后渐渐变得小声。
“啊……”李长天挠挠头。
他都忘了昨晚燕殊换房睡的事了。
李长天打了个呵欠,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后认认真真地整好床铺,穿好衣裳,打来热水洗漱了一番。
正此时,房间门被叩响了,李长天起身开门,见燕殊站在门外。
“酒醒了?”燕殊看了李长天一眼,又立刻偏开头,目光落在地上。
“醒了醒了。”李长天一迭声地喊,“清醒得很。”
燕殊从怀里拿出钱袋递给李长天。
那是一个雅致素净的小荷包,里面装着沉甸甸的银子。
“啊?为什么给我银子啊?”李长天一脸迷茫地接过,抬头看向燕殊。
“我这几日,要去查查徐大人身在何处,是否安全。”燕殊眼神躲闪,不与李长天对视。
“这样啊,天阙山庄那边不查了吗?”李长天问。
“嗯,敌暗我明,若再继续追查天阙山庄恐会打草惊蛇,还是先寻徐大人要紧。”燕殊说。
“噢!”李长天恍然大悟,“有道理,有道理,所以你给我银子干啥啊?”
“我以后会早出晚归,无法与你一同用膳,这是你这几日饭钱之开销。”燕殊轻声说,“倘若看见什么喜欢的物件,也可以买下来,若不够了,就去我房内的包裹里拿。”
说罢,燕殊急匆匆地转身要走。
李长天听得稀里糊涂、云里雾里的,他一把拉住燕殊的胳膊:“等等,别急着走,你现在是要去查案吗?查徐大人在哪吗?”
手臂被李长天突然拽住,燕殊浑身一僵,许久才点点头:“对。”
“我和你一起去啊。”李长天说。
燕殊说:“我一个人可以,不必带你。”
李长天愣了愣。
燕殊想将手臂从李长天手中抽出,李长天却蓦地用了几分力气,紧紧拉着他不放。
李长天眼底莫名多了一丝恐慌,他干巴巴地讪笑两声:“那什么,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带着我,总有些用处的。”
“不必了。”燕殊有意躲着李长天,“你好好休息。”
“我不用休息的,我没事啊。”李长天急急地说,“我现在伤也好了,酒也醒了,整个人都很精神!”
“李长天……”燕殊叹了口气,说,“我去白帝城的郊外,脚程不过一个时辰,若带上你,就需要半天了。”
李长天:“……”
“那……”李长天顿时如鲠在喉,他缓了缓情绪,慢慢松开燕殊的胳膊,随后道,“那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要来找我啊,我肯定能帮到你的。”
燕殊没应声,点点头后疾步离开。
李长天拿着银子回了房间,他将荷包轻轻放在桌上,随后开始发怔。
刚才燕殊露出了为难、无奈的神情。
那种神情,李长天太熟悉了。
小时候寄人篱下时,李长天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到他人脸上露出这种神情。
那是交学费、交课本费、交各种费用时,外婆脸上的神情。
那是他刚辗转到姑姑家,住在杂物间里,一日姑父下意识地将杂物丢了进来,反应过来后连忙道歉时的神情。
“对不起啊长天,平时丢杂物丢习惯了,没反应过来。”
那是他住大伯家,某日发烧,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听见大伯和伯母在外争吵,不一会伯母走进房间时,脸上露出的神情。
“你送长天去医院啊。”
“不行啊,我要上班啊,迟到会被扣工资的。”
“我也要上班啊,长天生这么重的病,总得想个办法吧!”
李长天害怕、恐惧别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还厌恶这样的自己。
他厌恶那个在外婆露出勉强表情后,还继续伸手要钱的自己。
他厌恶那个让姑父家的杂物无处安放的自己。
他厌恶那个让伯母顶着扣工资的风险,不得不请假送他去医院的自己。
而如今,他让燕殊露出那种神情了。
那种无奈、勉强的神情。
李长天手肘抵着桌子,双手抱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李长天颓然了一阵,觉得自己这样消沉不行,于是一拍桌,起了身,小跑到楼下,找到掌柜。
“掌柜的,你要不要短工啊?挑水扛米劈木柴,搬砖烧火修灶台,我都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