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沈玉树继续说道,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不懂,我确实不懂很多事,我不懂经商之道,不懂如何打理家业,但是我知道人不能干坏事,更不能害别人!做坏事是会被天打五雷……”
沈玉树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沈琼林忽然伸手,甩了他一巴掌。
沈玉树被打得踉跄了一下,愣在原地。
沈琼林突然变得无比冷静,他冷冷地说:“你就是没经历过事,你就是什么都不懂,你只会说一些堂而皇之大道理,你不知道天阙山庄的一砖一石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吃糠啃树皮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睡觉时屋顶漏雨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穿破麻布衣衫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马棚有多腥臭,你从小到大甚至都没饿过一次,你要是知道了,你就不会理直气壮地说着这些大道理。”
沈琼林说完,对着森林深处吹了一声口哨。
片刻后,几名暗侍跃下,单膝跪拜在地:“大少爷。”
“带二少爷回山庄。”沈琼林说完,又看了沈玉树一眼,见他呆愣愣地站在那,吸了吸鼻子,随后眼睛红了。
沈琼林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就这么一瞬间,他已经想到好了该如何向沈玉树道歉。
但是沈琼林知道,他万万不能现在道歉,他得让沈玉树认清如今的状况,不然以沈玉树的直性子,定是要揪着这件事,闹个天翻地覆的。
他得和沈玉树赌气一段时间,再好好地向沈玉树道歉,求沈玉树别生气。
这样,沈玉树会倍感委屈,但也会很快心软下来。
到时候沈琼林再让他不要管这件事,沈玉树会因为这得来不易的和好,立刻点头答应。
沈琼林太了解沈玉树了,每一步步都算得清清楚楚。
沈琼林忍下心中的愧疚,狠心转过身,挥袖离开。
就在此时,沈玉树说了一句话。
沈琼林没听清,他也没打算听清,他就这么大步离开。
倘若沈琼林走得稍微慢一些,他会听见沈玉树轻声说。
“我还和长天说,沈家清清白白的家身……我还说……我还说你和爹绝对,绝对是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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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山庄,沈玉树的寝殿门前,一群家仆端着菜肴,唯唯诺诺地杵在门口,不敢进去。
阿丙也在其中,他小声地问其他人:“小少爷还在难过呢?”
“是啊。”一名侍女回答,“也不知怎么了,哭哭啼啼地回来的,这是哪位啊?敢弄哭小少爷,真是借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事要是给沈老爷和大少爷知道了,定是要剜了那人的。”
“可能……就是大少爷……”阿丙叹了口气。
“什么?大少爷?不会吧,大少爷平时多护着小少爷啊。”侍女惊讶。
“我也只是猜测……”阿丙挠挠头。
正此时,沈玉树的寝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群家仆连忙低头,噤若寒蝉。
沈玉树站在门口,环顾四周一圈,突然疾步往外走去。
“小少爷!小少爷,你去哪?今天膳房做的菜肴,都是您最爱吃的,小的给您端进屋里啊?”一群家仆七嘴八舌地喊道。
“不吃!别跟着我!”沈玉树愤愤喊完,独身往外走去。
不过一会,沈琼林便知道了沈玉树独身离开天阙山庄、不知去了哪的事。
他站起身,想要去找,犹豫片刻,又原地驻足。
算了,沈琼林心想,沈玉树肯定又去锦瑟坊了,也没什么好找的,等他消了气或者身上没银两了,自然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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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时,身负重伤的李长天又做起了噩梦。
他梦见十二岁那年,初一的暑假,他去学校领成绩单。
那学期的期末,他发挥超常,拿到了年段前十名的好成绩。
李长天兴高采烈地回了家,打算等父亲下班回来,就让父亲带自己去下馆子。
可那天父亲似乎在加班,很迟都没有回家,打电话也打不通。
小长天等得实在无聊,拿起抹布和拖把把家打扫了一下——李爸爸平日工作忙,打扫整理的事都是交给小长天的。
小长天擦到摆在客厅桌上的母亲照片框时,换了干净的毛巾,极其爱惜地将照片上落着的一点灰尘擦净。
照片上,李妈妈笑颜如花,是个温柔的大美人。
小长天正擦着照片,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小长天一愣,连忙去接电话。
电话是大伯打来的。
“长天,你在哪?在家里吗?你等着,大伯过来接你。”
大伯的声音既急促又慌张。
小长天不禁困惑地问:“大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大伯在电话那头大喊。
“你爸爸为救一个小孩落水了,现在躺在医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