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走进厢房,一抬眼,见燕殊坐靠在床榻上阖眼小憩。
他转身将门栓插好,走到床榻前,见燕殊睁了眼,正目光探究地看着自己。
李长天连忙道:“是我是我,真是我。”
燕殊蹙眉。
李长天往床榻侧边一坐,曲着一条腿,说:“我也不撩衣裳了,你听我给你说,你睡觉怕吵,对吧?你喜欢吃甜的东西,对吧?你讨厌喝酒,对吧?”
燕殊:“……嗯。”
李长天得意洋洋地呲牙一笑。
他忽然想起什么,极其自然地伸手摸了摸燕殊额头:“你还发烧吗?”
燕殊怔了怔。
“怎么了?说话啊,头还疼不疼啊?身子会不会发冷啊?”李长天摸了摸燕殊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燕殊额头还有些烫,又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刚从外面回来,手太凉而产生的错觉。
“我……”燕殊正要回答,忽然僵在原地。
李长天突然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将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燕殊呼吸瞬间停滞。
他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李长天,因为挨得太近,他并没有办法看清李长天的全貌,只能瞧见那一双明亮似星辰的黑瞳。
大约因为李长天刚回屋的缘故,他的额头和手都带着被风吹过的冰凉,寸寸渗入燕殊的肌肤,往他心里钻。
燕殊觉得自己应当还在发烧,他干燥苍白的嘴唇能感到异样灼热,令他忍不住伸舌轻轻舔了舔。
李长天用额头感受了一会燕殊的温度,松开人嘟囔一声:“好像不烫了。”
“这是做什么?”燕殊也退了退,嗓子有些喑哑。
“量体温啊,只是低烧的话,用手摸起来不太准,额头比较能感觉得出来是不是还在发烧,你们都不用这个法子么?”李长天指着自己的额头,煞有介事地说。
燕殊不知为何比平日里更加沉默,他看着李长天,目光流连,描摹着李长天俊逸的眉眼,随后道:“烫吗?”
“什么?”
“额头。”
“好像不烫了。”李长天说,“你头还疼吗?”
“疼。”燕殊说。
“什么?!还疼啊?”李长天话音刚落,燕殊忽然俯身凑近。
他右手捂住李长天的后颈,将李长天按向自己,两人之间的距离蓦地拉近,近到李长天能感到燕殊犹如夏蝉挥翼般,带着颤抖的呼吸。
有那么一瞬,李长天觉得燕殊想吻自己。
但是立刻,燕殊额头向前,抵住了李长天的额头。
李长天:“……”
卧槽卧槽卧槽,为什么他刚才会产生燕殊要吻自己的错觉。
太踏马诡异了吧!
“烫吗?”燕殊的询问拉回李长天游离的思绪。
“好像……好像确实还有点。”李长天磕磕巴巴地说。
“嗯。”燕殊退开,眼眸淡淡,应了一声。
李长天单手掩唇,目光躲闪,想掩饰方才冒出奇怪想法的尴尬,他慌乱走下床榻,说:“那我给你再弄碗药喝。”
李长天疾步走到桌前,拿出李秋水上次留下的黄木药箱,取出里头退烧药粉,倒入盛满清水的碗里。
李长天盯着清水上浮着的白药粉,瞧着药粉渐渐融于水中,随后鼓起双颊猛地吐了口气,似要吐出心中的窘迫和慌乱。
自己最近真是奇了怪了。
上次没由来地觉得燕殊好看,别样的好看。
不过这还不算离谱,毕竟燕殊好看是事实。
可他方才竟然觉得燕殊想吻自己!
这踏马可真踏马是太踏马离谱了!
他一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难不成要开始思考起自己被鬼上身的概率性和可能性了吗?
李长天甩甩头,将奇怪的想法丢出脑海,随后将溶了药的水端给燕殊。
燕殊道谢后接过,单手端着碗,慢慢仰起头喝药。
李长天站在床榻边看燕殊,瞧见药碗边缘抵在燕殊的唇边,碗里的药,悉数被他咽下。
忽然,李长天想起那日。
他给燕殊喂药的那日,喂完后,他猝不及防被燕殊吻住……
由于当时太过震惊,李长天已经记不清当时具体是怎样一副光景。
但是李长天记得燕殊的动作很温柔,舌尖温热,缠绕他的舌,划过上颚……
“艹……”
李长天骂了句脏话。
他想这个干什么!!!
燕殊听见,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抬头看向李长天:“你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李长天一迭声应着,他神色不自然地夺下燕殊手里的空碗,放到桌上,又极快地吹灭桌上的蜡烛,随后在黑暗里催促:“时辰不早了,你还生病,睡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