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繁荣的大城,城中至少有几十家客栈,上百家酒铺饭馆。大馆子为了招徕顾客,各家的店旗都是描金绘彩,雕龙画凤。小馆子财力未逮,但也挂起一面白布旗,上面饱蘸着浓浓地墨汁。
更穷一点的生意人,就着墙根搭起一个木棚或者是草棚,放几条油腻腻的板凳,做短衣帮的生意。卖的也多是几碗烧酒、饽饽、烧饼,荤的不外乎牛肉面。如果牛肉面里不放牛肉,那便可以便宜五个铜板。
一个少年坐在桌子前,他正吃着这样的一碗牛肉面,面旁还放着五个烧饼。他吃得很慢,对每一口食物都仔细咀嚼,不放过任何能够吸收的营养。
即使在吃饭时,他的背仍然挺得笔直。他的眉很浓,眼睛很大,唇削薄,整个人却像花岗岩一般坚硬。蓝苗穿越后,也算见过不少气质出众的武林高手,这个男孩子虽然还太年轻,却比他们全要英俊。
蓝苗在对面的酒楼上,心想,这阿飞帅得足以惊动党中央了,怎么隐藏行迹?难怪跟踪他的人少说也有一个班。
阿飞咽下最后一口烧饼,将十五个铜板放在桌上,走出了店门。然后七八个人都动了起来,一个摆馄饨担子的挑起了担子,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倒给了姑娘三个铜板,一个拿着算命布招的摇摇摆摆,一个提着蜜桔竹篮的沿街叫卖……或前或后,或快或慢,纷纷缀在阿飞身后。
蓝苗忍不住吐槽道:“还少一个卖切糕的侠客辞之霸刀。”
等阿飞转过街角,他才从楼上下来,顺了一把绢扇,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这条街甚是繁华,在上面走难免摩肩接踵,但阿飞却总是能避过别人的碰撞。一辆独轮车从对面驶来,上面堆着高高的货物。阿飞侧身避过,推车的老人忽然大叫一声,连人带车翻在地上,货物也撒了一地,恰好拦在阿飞面前。
阿飞视货物与老人于无物,连步幅都不带变的。老人来抓他的腿,他恰好往前迈了一步,避开了这一抓。老人在地上大哭起来,道:“现在的年轻人哪,撞倒了老年人,不但不扶,连话都不说一声!”
好精彩的碰瓷场面!
蓝苗摇着小团扇,躲到了一家炸春卷的小摊后,摊主也伸着脖子正看热闹呢。
呼啦啦一下,阿飞身周就围了一圈人,有人道:“这小伙子怎么这样?”又有人道:“撞了人怎么能一走了事?”第三人道:“赔钱!道歉!”另一人接道:“不赔就送他去见官!”
阿飞一言不发,抓住了他身前一个大汉的手臂,将他拉开。那大汉是个屠夫,臂上肌肉虬结,青筋贲起,平时杀猪宰牛不费吹灰之力。被阿飞抓住手臂,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挣脱不了。他一连踉跄到人群之外,阿飞就走了出去。
人群中的空气似乎凝结了,忽然有人喝道:“他还敢打人!”
不知谁先举起了拳头,一拳打向阿飞。几弹指间,人群里打成一团,四五个男人全被阿飞撂倒。阿飞抓着一人的手臂,翻身就将他摔在地上。然后避过踢来的一腿,反伸腿将对方绊倒。接着一肘将一个从后面扑来的男人击飞。下一刻,他忽然拔出了剑!
蓝苗才算是清楚地看见了阿飞佩剑的全貌。那至多只算是一条钢片,不但没有剑鞘,也没有剑锷,末端钉着两块软木,勉强可说是剑柄。
他一剑就刺入一个提蜜桔篮子人的喉咙里,这一剑比电光还要快捷。
蓝苗不由得心寒了一寒,如果让他来接这柄剑,他也不一定能接住。他在武林中也算滚了这些天,知道蓝蝎子的武功在江湖中绝对是一流中的绝顶,但自己胜不过李寻欢,也未必能接住这一剑。
凝固的空气中,忽然有人叫道:“杀人啦!”
瞬间人群流水一般四散奔逃,阿飞身边转眼成为真空地带。
蓝苗看见那提蜜桔之人倒在地上,一枚泛着蓝光的铁蒺藜从他手中滚了出来。
阿飞收剑,再也无人敢来与他啰唣,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了。
卖胭脂水粉的和拿算命布招的仍旧跟着他,挑馄饨担子的人却回头走去。蓝苗的目光跟着那挑馄饨之人,发现他一直走进了一家米店,柜台后站着个青衣人,他就走到那青衣人面前,好似在报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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