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过去后,太阳又再次升起。
吕凤先感受到了射进窗口的朦胧天光,也听见了房中的悉悉索索声。这声音又轻又快,不停“沙沙”响着。
他按了按眉骨,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个蓝色的身影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块抹布,正在擦墙角的衣柜。
那衣柜本上着红漆,被他擦亮的部分,虽然漆掉得斑斑驳驳,倒也比蒙灰时光鲜多了。看起来居然还算顺眼。
而屋当中的方桌,也已被抹得干干净净。
吕凤先又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他道:“你在做什么?”
蓝苗一边擦着,一边回头笑道:“我在收拾屋子啊,你难道看不出来?”
吕凤先道:“你……你为什么要收拾屋子?”
蓝苗笑眯眯地道:“上官金虹在外头拼命找我们,这屋子在山背后,还算隐蔽,是个躲藏的好地方。我们为什么不在这里住几天?好让他找来找去也找不到,气得眼珠都凸出来啦。”
吕凤先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的鼻端忽然飘来了一股诱人的味道,混合着炸得焦黄的小葱与煮得稀软的大米香,还有点清新的豆渣味和鸡蛋摊熟后的鲜美气息。他前天只喝酒,昨天更在发呆,算起来有两天没吃饭了。
闻到这香气后,他的肠胃不受控制地蠕动了一下。
蓝苗继续道:“你有没有看见那桌子??”
吕凤先早已瞧见了,他还瞧见桌子旁横着一截圆木、一把铁锤和几根铁钉。
蓝苗抹着柜子,道:“我劈了截木头回来,想给它钉上腿……哎唷,我胸口有点疼,这件事还是你来做吧,你会么?”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吕凤先都会。
但钉桌子……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吕凤先也都会。
但锤子……
他无言地下了床,站在桌子的瘸腿前,思考了一会。
虽然从没进习过木工行业,银戟温侯的智商真不是盖的。
他想在圆木上凿出榫眼,但蓝苗只给了他铁锤。
吕凤先道:“你有刀剑么?匕首呢?”
蓝苗道:“哪里有?这锤子还是我从附近的农家借来的。你的手指连我的兵刃都能捏扁,比什么刀剑凿子强百倍,还不能挖个榫眼?”
吕凤先:“……”
他一直认为他的手指是“杀人的利器”。
这件利器的宿命是和高手决斗,而不是在木头上凿眼,修补一张破烂的桌子……
蓝苗哼着歌,像个快乐的小女仆。过了会儿,他听见身后传来了木头破碎的声响。
他道:“桌子要是修好了,把床柱也修一下。床柱断了半根,没法挂帐子呀。这树林子野地里蛇虫鼠蚁最多了。我亲眼见过老鼠从人脸上踩过去,你见过么?”
吕凤先脸都黑了。
花了半个多时辰,他终于修好了屋中所有破损的家具——桌子腿、床柱、窗框,还有一条摇摇晃晃的凳子。蓝苗也已经擦干净了屋中所有的家具,打扫了墙角的蜘蛛网,拖完了地。这屋子立即从废弃的鬼屋,成为了简陋而整洁的农家草房。
吕凤先扫视着草房,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奇妙滋味。
蓝苗笑眯眯地道:“饭在厨房热着,我擦了衣柜糊好窗户,就去端饭,等一等哦。”
他说着,打开了柜门。
随后,蓝苗突然惊呼一声,“嗖”地蹿了回来。
他发出叫声时,吕凤先倏然转身,正把蓝苗搂在了怀里。
衣柜门静静地开着,饭菜的香气依然安然地从厨房中飘出。
别说上官金虹,屋内连只狗也没有出现。
蓝苗紧紧抓着吕凤先的肩膀,缩在他怀中,道:“柜子里有……有……有……”
吕凤先不敢大意,道:“你瞧见了什么?”
蓝苗道:“柜子里有只好大的蜘蛛!”
吕凤先:“……”
他忽然很想再次将蓝苗扔出去。
他咬着牙,道:“你的武功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蓝苗整个人都快爬到了他的身上,瞪圆了大眼睛,道:“难道你要我和蜘蛛比武?”
吕凤先简直要回不过气了,冷笑道:“还比什么?你已经败了!”
蓝苗捶着他,道:“只会笑话我,要你做甚?我既然败了,你不应该顶上么?快去替我扳回一城!我在你身后勉励你,等你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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