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卫东右手搓了一下左手,他不是已经都交代了吗?他姐怎么老是这么看他?
在他疑惑的时候,小陈村到了,三人在路口分别,在苏卫东骑开一小段距离,苏英华喊住他,拍拍自己的额头,“卫东,你额头脏了。”
苏卫东下意思地摸了下额头,自然是什么都没摸到,但他不觉得她姐在骗到,定是他额头怎么了,他姐才出生提醒的。有心想问个清楚,他姐已经骑远了。
一路低着头骑车,他没直接去苏德富家,先回了自己家,顾不得搪瓷盆长时间没有全是灰尘,匆匆打来一盆水,照着水,看着搪瓷盆里映出的脸,神色刷地变难看了,手摊平,上面也有干了的墨汁。
哪来的墨汁?
苏卫东迅速地想起那位姑娘的爸妈说话的时候自己正在给钢笔装墨水,然后呢,然后吓了一跳,手无意思地用力了,墨汁碰了出来,他好像随意插了插就躲出去了。
他记得自己在门口还用手擦了一下额头,大概上面的墨汁就是那个时候沾上的。
路上碰上了多少了?他们有没有看到?
他狠狠地搓着额头,闭着眼睛,一路的景快速地在脑子里倒放,呼出一口重重的浊气,还好路上人不多,他又骑着车,到没有人目光长时间在他脸上停留,除了他姐。
苏卫东恼羞不已,终于明白苏英华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怪,可惜知道的有点晚,他好像把一些不该说的都给说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正月就过去了。陈志党在十二那天就走了,他所属的船要出海了,这一次去的不远,半个月就能回来。送走了陈志党,陈家非但没有少了个人冷清下来,反而一天比一天热闹。
陈家的小卖部,陈志军说城里把他们样子的买卖管叫小卖部,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现在每天不光有小陈村自己人过来买东西,连附近几个村的人都跑来到陈家买。
对他们来说,陈家比城里近,而且可以以物换物,便利得很,到城里去买东西,手里没钱的话,要先把鸡蛋换成钱,再拿钱去买,很麻烦,毕竟收鸡蛋的地方跟买东西的不在一处。
陈国强每天乐呵呵的,他一天到晚坐在小屋里,也不觉得闷,有人来买东西他能跟人唠叨个十几分钟,没人的时候听听收音机,日子过得还挺充实。
货板自从大年初一那会搬到小屋就没搬回来,小屋更靠近路口,靠路边的墙有扇窗户,别人经过的时候就能看到屋里的货板,不用特意拐进来,比在大屋要方便。
陈国强现在的乐趣就是每天晚上吃完饭数着饭盒里越来越多的钱,早些时候他是凑足了十元就交给苏英华,到如今他是一百一百的交,两三天,有时候一天就交一次。
陈志军也忙上了。
他早上骑车进城把昨天收的鸡蛋、鸡给卖掉。
鸡有的是山上捉的,不过数量很少,十来天就一两只,更多的是收来的。第一次被人问起鸡能不能抵,陈志军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整日在市场蹲着,他很清楚鸡要比鸡蛋好卖多了。
政策改革了,做买卖合法了,但意识到的人很少,城里卖的人少买的人多了,肉比蔬菜更受欢迎。
陈志军经这启发,立马给自己的小卖部增加了业务,收鸡。家里有鸡的,可以拿过来卖给他,不过不是啥鸡都瘦,太小太老,或者病怏怏的是不要的。收鸡要陈国强看过才觉得收不收,为这陈志军特意找人买了把称,要知道卖蘑菇卖鱼的时候是向隔壁肉摊子借的。
不但是在家里收,起初他骑着车到各个村里挨家挨户地问,后来知道的人多了,帮着传了出去,他这才不再到处晃。
回来的早,他就海边山上地跑。
反正陈志军是陈家最忙的一个,他脚上的鞋磨破了两双,第三双也快报废了。
陈家很热闹,小陈村也很热闹。
不管碰上谁,大伙总忍不住问:“听说地可以承包了,你包不包?”
“什么听说啊,大队长说了,那啥承包政策在别的地方已经推广了,今年轮到咱这里了。你开会的时候没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