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沉默了很久,没有作答。
如果再往前数十年,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为谢氏和陆云葭出头,但人到中年,他早已不复年少时的冲动,况且,这件事若真是闹开闹大了,对谢氏和陆云葭也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以谢应的性格,就这么放弃那是不可能的,片刻的沉吟后他道:“即便是不能闹到明面上来,我们也不能吃这个哑巴亏,我会命人继续暗中调查陆家的两兄弟。你也不能放松警惕,百川不在家中,你要照顾好自己和云葭。”
谢氏轻轻颔首。
谢应又道,“老三月底的时候会来一趟京都,他自幼鬼点子就多,届时让他给你出出招,就算不能揭开他们的真面目,也不能让他们好过。”谢应说的义愤填膺。
谢氏忍不住笑了,道:“二哥就莫要担心了,你妹妹我,可是个会吃哑巴亏的人。”
“这倒也是。”谢应呵呵笑了。
兄妹两个又说了会儿话,眼见天色不早了,谢应便起身告辞了。
谢氏亲自把谢应送出了百允院。
……
转眼就到了四月中旬,天气造早不复冬日的严寒,日头温暖和煦,就连微风里都带着三分暖意,吹的人暖洋洋的,这样的时候,最适合郊游不过。
陆云葭回京都的时间也不短了。自打上回谢氏领着她见了陆家族长以后,百允院的门几要被各家各户的夫人娘子们踏破了。
偏偏谢氏每次都还是笑吟吟的,一点都没有厌烦的意思。
陆云葭在一旁待着,当然也不好表现出来不乐意。
但今日终于得了清闲,老安亲王和其王妃年前会京都了,老安亲王妃邀请谢氏明日去王府里赏花煮茶。
谢氏应下了,便对门房吩咐了今日不再见客,仔细琢磨起明日去安亲王府的事来。
陆云葭兀自去了东次间里练字,生月在一旁陪着她。但她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了,一点儿都不能集中精神。
脑子里一直在盘旋谢氏的话,谢氏让她明日和她一起去安亲王府。
安亲王府…陆云葭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眉宇间满是纠结,若是去了安亲王府,会不会遇见李弈?
老安亲王和老安郡王是亲兄弟,若仔细论起来,连当今圣上也要叫他们两人一声堂叔。先太祖高宗和第一代安亲王是嫡亲的兄弟,两人的关系十分好。连带着,高宗和高宗皇后对先安亲王的两个儿子也疼爱有加。
后来,老安亲王承了王位后,高宗又特地封了他的弟弟为郡王。
再后来先帝即位,老安郡王没少为其出力,郡王府更是荣宠不衰,便是现在的安郡王,亦是和当今圣上一起长大,两人关系亦君亦友。
而且当今皇后和安郡王的元妻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只是安郡王妃额身体一直不好,生下李弈之后,身体更是亏损的厉害,没撑两年便先一步去了。
现在安郡王的妻子是户部尚书的次女,林氏。
陆云葭一想起林氏,恨意就满满的肆虐在胸腔,那是个恶毒的女人,她演了近二十年,假装着一副慈母的样子,对她,对李弈。
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陆云葭终于看透了林氏的真实面目。那个雨夜里,那样一副狰狞的嘴脸,才是林氏的真面目。或许,当年李弈的意外死亡…也和她有关。
陆云葭握紧了手中的毛笔,眼睛死死盯着纸面,墨汁浸透宣纸,逐渐扩散成一个巨大的黑点。
她耗费半晌写的字,全部作毁。
“娘子!”生月大声唤她,“墨!墨!墨滴纸上了!”
生月很是惋惜,“娘子,这都写了一大半了,现在岂不是毁了….”
陆云葭低下头,看着宣纸上那突兀的一滴墨汁,静了半晌道:“既然毁了,那就扔了。再写一张就是。”
她让生月撤下那张纸,重新研磨,慎重起笔,中间没有停歇,一气呵成。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
…….
是整篇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陆云葭一口气写完,似乎是用尽了身体所有的力气,
PS:先发上来,稍候会补上五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