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聚窟洲到昆仑,乘海船仅需一夜。
一艘船一百舱,昆仑修士一共五十四人,余出四十六个空位置,结果苏慕歌和秦峥却只有甲板可以睡。慕歌倒是无所谓,盘膝打坐淡定自若,秦峥原本有所谓,后来也变得无所谓了,只嘟囔一句:“有床不睡,为何全都挤在甲板上?”
苏慕歌的眼皮儿就跳了跳。
因为甲板除却他二人之外,还有十几名昆仑弟子在打坐。
哪怕这群小家伙们只有练气期修为,耳识也比普通人强悍,自然将秦峥的低语听了进去,就有一名相貌姣好的女修士笑着解释:“秦道友有所不知,咱们师兄妹着急赶回昆仑,正是为了参加三日后同南昆仑之间的友谊赛,海上灵气充裕,咱们自然要趁夜吸收天地灵气呀!”
听罢此话,苏慕歌眼尾余光扫她一眼。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这位以花痴出名的宁愫师妹,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勤奋了?
苏慕歌又细看秦峥一眼。
也难怪宁愫会动心思,秦峥的相貌确实英俊,即便放在俊男扎堆儿的修仙界,都算拔尖的。否则白梅也不会养他养到金丹期还舍不得吃,若不是动了真感情,堂堂元婴大能,怎会死在区区金丹修士手中?
秦峥听罢同样惊诧:“原来有两个昆仑?”
宁愫伸手在甲板上写写画画,兴致勃勃地道:“对外界而言,昆仑始终只有一个,但昆仑之内,以渡忘川为界限,又被分为北昆仑和南昆仑。北昆仑以修习剑道为主,而南昆仑则多为法修和杂修,比如炼丹师、驭兽师什么的。”
“有什么不同之处?”
“大不相同呢。”宁愫摆摆手,“不是我夸张,咱们北昆仑修士,尤其是精英堂弟子,样样都比南昆仑修士优秀,无论大比小比,每一次都教他们输的哭爹喊娘。”
“同为一门所出,不可能吧?”秦峥表示不信。
“千真万确!”宁愫愈发得意,拍着自己的剑鞘,“一剑出,保证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既然如此,为何你们还要大半夜的蹲在海上吹冷风?”秦峥举着一对儿迷茫凤眸望向她。
“这个……”宁愫支支吾吾,双颊微微有些发红。
眼中迷惘渐渐化为嘲讽,秦峥盘膝抱臂,唇角快要翘上天去:“你若不解释,我还以为你见我生的英俊不凡,故意空着船舱不睡,跑来混脸熟呢。”
宁愫一张俏脸登时由红转绿。
不只她,人群中还有两名不曾开口的女修,脸色也隐隐不大好看。
不一会儿的功夫,昆仑弟子们就散干净了,又只剩下秦峥和苏慕歌。
秦峥伸了个懒腰,躺倒在甲板上:“想勾引我,也不照照镜子。”
“你嘴巴能不这么毒么?”苏慕歌横他一眼,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喜欢上一世的秦峥,虽然整个人阴气沉沉的,至少不会一张口秒杀一片。
“本太……我只是喜欢说实话,有错?”秦峥扬了扬眉,“从小到大,故意围在我身边混脸熟装偶遇的女人我见多了,只是不曾想,原来修仙界也是一个德行。”
“其一,她年纪尚小,仙骨是修出来的,没有谁天生就能摒除七情六欲。其二,你莫要太过自恋,方才绝大多数修士,千真万确是在修炼,为南北友谊赛做准备。”
“不是说南昆仑不堪一击?”秦峥坐直了身体。
“南昆仑并不弱。”苏慕歌摇了摇头,“昆仑之所以分裂,起初并非强弱造成的,而是几位道君在昆仑道统上出现了分歧。北昆仑以金光道君为首,他老人家修的是杀剑,重剑招而轻剑意,剑出窍,饮血方回,讲究的就是一个强劲霸道。而他的喜好如同他的道号,迷恋各种金光闪闪的东西,洞府、排场、徒弟,什么都要挑最好的,故而座下弟子极为强势。
反观南昆仑的首座长老逍遥道君,他老人家修的则是心剑,重剑意而轻剑招,剑法随心而出,随性而至。所以座下弟子的性子大都散漫温和,与世无争。”
“你的意思是,他们并非技不如人,而是不计较输赢?”秦峥饶有兴味地问。
“从前的确如此。”苏慕歌微微颔首,“可惜现如今的修仙界越来越浮躁,急功近利、恃强凌弱已经成为通病,谁都想在最短时间内收获最大利益,因此但凡有些资质的修士都会选择北昆仑,久而久之,南昆仑积弱愈弱,就此一蹶不振。”
“那还怕他作甚?”
“南昆仑整体资质较差,但不乏一些狠角色,比如淮离。” 一想起那个资质逆天却永远输给自己半招的倒霉蛋,苏慕歌淡淡勾了勾唇角,心情略有一丝愉悦,“他是逍遥道君的重侄孙,主修丹道,不过剑术同样不容小觑,乃现下昆仑小辈弟子中唯一能同裴翊比肩之人。”
“呵,唯一?”含光剑鞘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甲板,秦峥再度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道,“你且等着,很快就不是唯一了。”
“那,你打算拜师南……”
“当然是北昆仑!”秦峥截断她的问话,“我修道就是为了成为最强者!”
“……”
他的选择和苏慕歌料想的一模一样,但在慕歌心中,却更希望秦峥选择南昆仑,才会不停美化南昆仑。其实一直以来,她和所有北昆仑弟子一样瞧不起南昆仑,觉得他们修仙修的如此憋屈,真不如自爆算了。
她正准备再劝一劝,却听裴翊疑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苏姑娘来自凡人界,为何会对我南北昆仑形势了如指掌?”
苏慕歌眉头一皱,这就是没有神识的坏处,人都已经站在背后了,居然没有丝毫察觉。
她收拾罢心情,转身福了一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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