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段蕴慢吞吞道,“回去还是算了罢。”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模样很是纠结。
安正则往段蕴那边走近了些,顺手搭了个什么东西在她身上,“不如在附近等上一盏茶的时间看看情况?”
段蕴想了想才点头道,“也只有这么办了。”
安正则又道,“方才官差的动静并不算小,天香阁中的歌舞都停了,清尘所在的那包厢位置极佳,想必也能把这情况看得清楚。”
段蕴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稍稍安了下心,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瞅瞅身上这个绛红色的东西,皱了眉问,“这是什么?”
如果她没看错,这不是一件女子外罩在衣裙外面的薄衫么。
安正则动手帮她把那衣物披好,“刚刚从天香阁里顺手拿的。”
段蕴闻言呆愣了片刻,简直不可置信,“……顺手?”
安相什么时候也会做这种不问自取的事情了……
“那时候还未从房间里出来,微臣便拿了椅子上这件衫子搭在陛□上。刚刚陛下没意识到,衫子掉了下来。”
“你是说,朕之前一直都披着这件衣服?”
“是的。”
段蕴不自觉地扬了眉稍,那眼神颇有几分嫌弃,“安相为什么拿这个给朕……”
这衣服上分明还带着脂粉的气味,她委实不那么习惯。
安正则说得云淡风轻,“陛下不是叫小洛么。”
段蕴即刻就明白了。
适才她虽然散着头发遮着脸,可身上穿的却还是素白长袍,一副小小公子哥的模样,那袍子还是和段清晏同款的 。
搭上这件绛红色的外纱,再看上去便十足是个小姑娘了,自然也不用担心被张御史发现。
“还是安相考虑周到,是朕失算了。”
段蕴又复低下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衣裳,只觉得绛红色靓丽明媚得很,倒很是好看。
当年她最爱穿这种颜色的衣裳来着。
只是一晃经年都不曾再用过,直到今日。
她默默地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有些入神。
不知道朕披上这衣服是个什么样子,她差一点就想脱口问,朕今日与这个颜色相衬么?还好看么?比之阁中女子这衣裳的主人如何?
诚然这些话自己想想也就罢了。
先不提这话出口会有多尴尬,另外她堂堂大理一国之君,自降身份与风月场所的女子相较也是多有不妥的。
她若真这么问了,安正则估计没回答便要给她一顿教训。
段蕴觉得这定是自讨没趣,又瞅了几眼那衫子便抬起了头。
一抬头却撞见安正则恰好也在看她,似乎看得还有些认真,连眼珠子都不怎么带动的。
安正则见她抬头,移了移视线,轻轻和段蕴的眼神对上。
“许久不曾见陛下着这种颜色,这么一看倒有些……国色天香。”
段蕴闻言心下一动,抿了抿唇却是没好意思问“安相你是不是就爱这种颜色?”
年少时候便是这样,穿了绛红色的衣裙安正则连目光都要多在身上停留几分。
虽然那片刻的逗留几乎短促得让人无法察觉,然而少女心思的细腻却是能做到这步田地。
她偏了下头,语气里故意带着些许埋怨,“安相说什么呢。”
安正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笑了一下,双目里盛的满是柔波。
那年东宫初相见,她便是绛红衣裙巧笑浅浅,本以为只是那时见一面留下些许印象便罢了。
可谁知那时留心,何况如今?
安正则轻摇了头,手在虚空中下意识地抓了一下。
“面具呢?”他瞧了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轻问出声。
段蕴转过来问,“怎么了?”
“方才买的面具,似乎落在天香阁里了。”
段蕴很是遗憾地一叹,“那……要不我们再去买一次吧?”
“陛下那么想要?”
段蕴没明确答话,但眼神却亮晶晶的,显然在告诉他朕就是想要。
安正则抬头看了下天香阁,思忖了一下道,“那我们现在去买……可是清尘呢?”
段蕴在他前半句话出口之后便不禁喜上眉梢,后半句再出口便直接敷衍,“无事的无事的,买个面具很快就可以。况且朕觉得安相所言极是,清尘没那么不机灵,定然不会被人发现的。我们等在这里一刻钟或一个时辰,又有什么分别?”
。* 。* 。
或许内心里还是有些记挂着清尘,二人的脚步都自然而然带了三分轻快。
面具摊子离天香阁这边并不远,没过一会儿便到了。
时辰已经很晚,兴善大街上的夜生活却依旧丰富,遇上个别人多的地方,有时还会不小心被人撞到。
安正则便刚巧被人撞了那么一下。
卖面具的地方还没有收摊。
不过看摊主大叔那一脸困倦的样子,估计离收摊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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