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姬篱撅着嘴坐到苏青旁边,把酒往桌上重重一磕,“下次不给你带酒了,我忒吃亏。”
老丞相宽容的笑了笑,“好,好,此番是我的错,下次定先招呼皇子殿下,就是圣上来了也让他等一等,如何?”
姬篱狠狠的瞪了老丞相一眼,然后咋咋呼呼的跟仆从喊,“来人来人,本皇子要去书房,带路带路!”
老丞相和苏青都在旁边抿着唇笑,姬篱转过脸来也瞪了苏青一眼,然后赌气似揪着仆从们离开了,走之前还顺走了苏信。苏信回过头来苦兮兮的看了看苏青,苏青不理,笑眯眯的跟苏信挥了挥手,说再见。
老丞相从石桌地下盘出一盘棋,“来来来,既然状元郎来了,咱们就厮杀一场,让老夫尽尽兴。”
苏青点了头,双方分子落定,不多时,争夺之势已显。苏晏虽然从来不以闺阁女子的规矩束缚苏青,但却明确要求她琴棋书画。而这几样里头,苏青自以为棋之一项是她最得意的,不止是因着这一项是苏晏亲自教授,而苏晏在京中的时候到底从了名师,还因为苏晏老早就跟她说走棋等同于行军,考验的是下棋者的谋篇布局之能,出其不意之意,若是想要跟北靖真刀真枪的走上一遭,这些东西绝不可少。苏青一直以此为鉴,在这上面可谓是花了大工夫。
其实说起来,苏晏的棋艺也经老丞相指教过,棋风上很有几分相像,苏青又从来是个稳重妥帖的人,少了当今少年常有的果敢活泼,两人的棋风也就越发相似了。
至于这般的性格,苏青自己倒也清楚,苏晏之前就说过她不像他的孩子,说他自个儿年少时候跟皮猴儿似的,闹得世家里都知道苏家出了这么个顽劣人物,苏蔺都被他气的好几次想挥剑砍了他,当然最后没下得了手,但也可见苏晏性子着实令人头疼。穆放也说她老板着脸跟个小老头似的,点儿都不像姑娘家。扮男装跟着军官家的那批小魔头们一块儿出去混的时候,永远都是苏青面色最冷,玩骰子的时候是,逛青楼的时候也是,闹得青楼十里八户的全都知道苏家有个冷面公子,不好伺候,但姑娘们就爱挑战似的往上凑。
棋走到一半的时候,老丞相摆摆手,“看来状元郎在敷衍老夫,有余力而舍之不用,只尽力让这局棋呈现胶着之势,啧啧,为官之道捉摸的倒是挺不错,只是后面的棋走的就不如前面恣意尽兴了。”
苏青在棋局上指了几个子儿,“丞相莫取笑我,等这几个子儿连接起来,在联合天元的那颗棋,黑子可是所向披靡了,哪里还需要顾及白子在边上的小打小闹?”
丞相但笑不语,吹了吹浮在茶面上的茶叶,“苏青,你看见了什么?”
苏青答道:“鹏行九万里,不以一叶障目,是否?”
丞相哈哈大笑。
姬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老丞相你不要笑得那么奸诈好不好,感觉跟人贩子似的,要把阿青给拐跑了。”
丞相再次大笑,苏青也跟着忍俊不禁。
姬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不满,跳脚咋呼,“停下!停下!你们两给本皇子停下,不准笑了!”
苏青掩了笑意,拿哄小孩子的口吻哄他,“是,三皇子殿下,我们不敢笑了。不过我们在相府叨扰了这么久,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姬篱拿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把苏青瞅着,“阿青,你怎么能跟我那么见外?你小时候明明一直叫我阿篱的。”姬篱本来就长得俊俏,再加上委屈的声音,确实带出了点儿可怜兮兮的味道。尤其是姬篱的眼睛,本就黑黑亮亮,像黑曜石一样,当他专注的把苏青看着的时候,苏青就会觉得心里面有块地方会变得十分柔软。
好吧,苏青不得不承认,虽然姬篱是个纨绔,但内心深处好像更像个小孩子,耍宝撒娇装可怜这些招数信手拈来,让她狠不下心肠。
算了,纨绔就纨绔吧,至少心思纯良,比太子二皇子这些心早就被染得黑黑的人来说,姬篱不知好了多少。
所以苏青点了头,唤了一声“阿篱”,就看见姬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汪汪的水汽好像都变成了星星,很是晶莹漂亮。
苏青想,一定是丞相府的茶太美味了,她居然会觉得苏宥的建议,其实也不是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