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赞同地摇头,“你呀,有时候性子就是太倔,认定了什么就一路到底。”
瞧着老爹摇头叹息地走开去编织箩筐了,孔九九哑然失笑。
她的性子,似乎所有人都了解得很透彻。
太倔太偏执。
终归伤人伤己。
对于孔九九和孙威谈婚论嫁,孔老爹是绝对不乐意的。虽说孔九九自己也带着两个孩子,没理由去埋汰孙威这个鳏夫带着个女儿。但是,作为父亲,疼爱亲闺女的思想到底还是占据上风。
所以,他事先让孔九九给自己开了小灶,直接抱着小十一上楼去吃饭了。
客厅内,也便只剩下孔九九和孙威两人了。
饭桌上,孙威喝了一杯孔九九为他添置的水酒,老实的脸上显出一抹晕红:“我妈年纪大了,不过婚嫁的一系列事情她老人家很上心。彩礼方面也已经置办妥当了,今儿个也是她想着让我来问个准信,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扯证。”
对于他的如此热络,孔九九涌上一抹愧疚。
刚想开口,却被孙威截过了话头:“我就跟她说啊,这儿媳妇还能跑了不成?这么能干贤惠的儿媳,日后铁定要好好孝顺您的,而且还会和我一起抚养三个孩子。咱们一家子啊,就生活在一处,热热闹闹的,日后有的她闹腾的。”
笑着说着,孙威显然已经喝高了。
“九九,我其实一直都觉得配不上你。你从小成绩就好,又去城里头念了大学,还进过咱们山里人想都不敢想的大公司当什么法律顾问。你会想要和我组成一个家庭,我起先根本想都不敢想。不过啊,那也好,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老爹还有我们的孩子。当然,我最想照顾的是你……”
瞧着他如此情真意切,孔九九突然之间便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
齐晋元的一番话,让她想通,不再与自己较真。
为了孩子而组合在一起的家庭,依旧缺乏了婚姻该有的爱。
齐陌申,必定是想要让她幸福的,不愿让她不爱而婚。
所以,她想着趁着今天的饭局和孙威说清楚。
可孙威字字句句都似发自肺腑,那是一个朴素勤劳了几十年的山里人称不上甜言蜜语,但却饱含了浓浓誓言的诚挚感情。
想要开口婉拒的话,一时之间竟咽在喉中无法启齿。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很恶劣。
明明只不过是想找一个人凑合着过下半生,如今却又矫情地以齐陌申的名义而希望因爱而婚。
这样的行为,太过对不起一直在筹备着婚事的孙威了。
“九九,我这人比较粗,你们女孩子肯定喜欢那些个花啊钻戒啊我居然忘记了。”悻悻地摸了摸脑门,孙威憨厚一笑,“回头我马上就补上,正式向你求婚。”
越听,孔九九越是不知该如何启齿。
坐在自己面前的,无疑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若想对一个人好,便是掏心窝子也要将那份好给人家。
对于这样一个人,孔九九踟蹰着,手中的筷子不由地捏紧:“孙威,我们的婚事……”
还未待孔九九找出个合适的理由,原本便未关严实的大门便被人推了开来,脚步声响起,斜刺里一个凉薄的声音便替她做了回答。
“你们的婚事就此作罢,九九是我的女人,两个孩子是我的儿子。希望孙先生不要做出什么拆散别人家庭的事情来。”
*
细碎的阳光伴随着他的推门而入投射进来。
傅景渊一身风尘仆仆,身上的西装外套散开,向来便力求完美的男人,里头穿的白色衬衫竟已褶皱。清俊的面容有些憔悴,下颌也不期然长出了胡渣。
此刻,傅景渊大踏步而来,就这般当着孙威的面,直接将孔九九给揽在了怀里。
呼吸处,是属于她的芬芳,他这才似安了心。
只不过,怀里的人明显便不愿如他的意,不断地挣扎闹腾着。
“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如果你想彻底伤害他,那尽管推开我。”唇畔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傅景渊满意地看到怀中人的面上闪过犹豫,最终不再挣扎。
长途跋涉了那般久,只是就这样抱着她,便扫去了所有的疲惫。
这才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孙威瞧着他们密不可分的姿势,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指了指孔九九,又指了指傅景渊,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如你所见,我和九九之前闹了些别扭离了婚,现在我们打算复婚。”“复婚”的字眼,掷地有声,傅景渊望向孙威时,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一路开车过来,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此刻的他双眼已经有些赤红,疲惫不堪。
可从那双眼中透露出来的威力,却依旧是不容人小觑。
身为本本分分的山里人,孙威对于傅景渊这与生俱来的气势,自然是措手不及。但却依旧不愿轻易相信:“九九,他说的都是真的?”
喝多了酒,难免产生些眩晕感,他努力地用手撑着桌面,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孔九九有心想要过去搀扶他一把,却被傅景渊强制性箍紧。
那紧/致的力度,以及那不断散发着热量的男性胳膊,都给予她无形的压力。
既然注定要伤害孙威,如果这种方式更能够让他接受,更能够将伤害值降到最低,那么,她愿意。
“孙威,对不起,我……我们的婚事,只能作罢了。浪费了你那么多时间和心血,是我的错。”
道歉的话苍白无力。正如世人所说,若道歉有用,这世上还要警察干什么?
孙威摇晃了下身子,难以置信道:“他真的是你的前夫?你两个孩子的父亲?”企图做最后的努力。
前夫不假,只不过两个孩子的父亲,却绝对不会是真。
被问到这个程度,孔九九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是,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对于她勉为其难的应允,傅景渊却是极为受用。
“老婆,听说十十最近和新老师很亲近都忘了我这个爹地了,回头我教育教育他。还有小十一,胃口也太刁钻了些,你不能总是惯着他。该断奶的时候便该及早断奶。”手臂揽着孔九九的腰肢,傅景渊意有所指。视线下移,当对上孔九九那一处的柔软时,却是沉了沉眸,眼神幽深了几分。
见到傅景渊旁若无人地秀亲密,实诚如孙威,便觉得是自己理亏,不该再死霸着人不放。
“那我先走了,你们复婚的话,如果愿意,可以来找我喝杯喜酒。”
醉酒的身子,就这样摇晃着离开。
“人都走远了,你这么对着人家的背影一个劲望着,是存心让我妒忌?”用手挥断孔九九望向孙威的视线,傅景渊薄唇微勾,心情却是因为解决了孙威这个棘手问题而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