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翼见云婆子点灯熬油地不容易,怕她熬坏了眼睛,特地把高以纯给他配的清心明目茶包了两包给她带过去,顿时把她感动的不行,又来火锅店磕头谢恩,回去跟躺在床上的儿子说:“双喜啊,我看咱们这位小先生是个心地慈善的,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主家也换了四五处了,却还从没有见过这样替下人考虑的主子呢!要是从小服侍过的也还罢了,咱们先前还帮着别人谋夺过他房产家业的,现在不过连夜赶了几件衣裳,他就送了养眼的茶来,真真是再好不过了,不怪人家都说他是仁义无双小先生呢,我先前伺候的那位蓉哥儿,可是我从小奶到大的,等到打发咱们的时候,可不见他替咱们说一句话。”
李双喜道:“咱们做奴才的,自然是跟了哪个主子,就忠于哪个主子罢了。”
云婆子道:“俗话说人敬咱们一尺,咱们就敬人一丈,虽然说做奴才的,天生就身不由己,但主子好了,咱们尽心服侍,凡事多替主家考量,该节省的节省,该着眼的着眼,若是主子不好,便懈怠一些,那也是人之常情,现如今摊上这样一个好主子,便是菩萨保佑了,可要用心服侍着,可不能像府里原来的那起子混账羔子,主子越是好性,他们越偷奸耍滑,你要记着那样的人将来都不会有好下场,人家对咱们好,咱么也得对人家好,不能属乡窝头的,总自己这一头大,老是想着占便宜,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便宜可占?便宜占多了,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你赶紧把伤养起来,总不能总在炕上躺着,当奴才的,可不能吃主子的闲饭。”
这云婆子精通厨艺,在厨艺里头又最擅长做糕点,虽说家里头工具不全,材料也配不齐整,但便是这样,做出来的芝麻栗子糕、九层山楂糕、双色马蹄糕,以及核桃酪、翠玉糕、水晶糕等也是美味无比,很多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邱掌柜店铺里的大厨都没听说过,据说她会做几百种糕点,每日挑两样做了,头一份装上匣子送到火锅店来给穆云翼和高以纯吃,第二份给“三少爷”高以清和“表少爷”墨香,以及“小少爷”商益,还有“姑奶奶”高学红,大伙被她叫得直起鸡皮疙瘩,直说了几次才终于使她改口,不过仍然是守着大家里头的规矩,对这几位“主子”恭敬无比,说话做事,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高以清只吃了两次,就云大娘、云大娘地叫开了,他也是个知道念好感恩的,和墨香商量着拿钱给云婆子买了个刻着云纹的银戒指,把云婆子感动的不行。要说在过去,别说银戒指,就算是金钗玉簪的,她也不知有过多少,只不过被卖出来时,东西都被主家收回去了,她感动得不是这个戒指本身,而是孩子的这份心意。
她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那样追求富贵,想要攀高枝的,尤其是经过这一场劫难之后,她只想找个慈善的主子人家安静地养老,能有吃有喝,不朝打暮骂的,就阿弥陀佛了。她原来在王公府里,从小奶大的公子,也不拿她当回事,何曾正经给过他东西?高以清不过吃了她几日糕点,本钱还都是公里出的,就这样答谢她,这份真心,着实让她感动不已,当场就磕头谢恩,把高以清吓了一跳,随即红着脸赶紧把她搀扶起来:“云大娘不可这样,不值什么的。”
年关将近,人人都回家过年,店里的生意开始少了下来,穆云翼和高以纯也正好歇歇,这一年的奋斗,把他俩都累得不行,一年四季都在劳心费力,脚打后脑勺地忙活,这回倒是可以享享福了,茶楼和火锅店相继歇业,一切事物,又有手底下人打理,他俩只动动嘴就行了。
年货也买了一大堆,鸡鸭鱼肉都敞开了手去买,可不用像去年那样精打细算,他和高以纯都穿得齐整,各自抱着一个手炉,只管付钱,买了东西,自然有清明和寒露两个提着,倒也真有点富家公子哥的派头了,而别人家的公子哥都是承祖辈的福荫,他们俩这公子哥,却是自己劳动拼搏而得,这其中的意味又是大不相同,历来是自己做的饭最香,花着自己挣得钱,跟花父母的钱,感觉可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腊月二十八那天,高以纯带着高以清回村里给父母上坟,穆云翼则又用红纸写了对联,除了茶楼饭店,加上自家的大宅之外,仍像去年一样,给几家相熟的送去,和商益提着对联,站在门口喊:“掌柜的,福到了!你到底要不要啊?”他长得好,又是这般作为,就仿佛是观世音菩萨座下的善财童子一样,而且名气也比去年不同,送福上门,谁能不要呢?各家掌柜的都亲自出来,把他迎进去喝茶,临走的时候,再拿一个银元宝给他。
穆云翼却不肯要银子:“我现在也不像去年那样缺钱,指着这些过年,来送春联,不过是图个喜庆,大过年的,朋友们热闹热闹,咱们还是按照旧年的例,只给一串钱吧。”
因他去年送春联小赚了一笔,有不少人学样,从小年开始就挨家送,大多像穆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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