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鸣,她压制着媚姬,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被巨大痛苦折磨到抽搐的那人。
慕安言再次陷入巨大痛苦之中。
他不愿意舍弃真元,成为魔修,艰难以金丹三层的修为抗争!
却有无数声音,萦绕在他耳边,窸窸窣窣,杂乱无章。
“魔修啊……慕家少主竟然是魔修……”
“怎么会这样,少主是怎么啦,怎么会有魔气缠身?”
“若是如此,那么素家难道真是被慕家所覆灭?”
“果真慕家人都是阴险狡诈之辈……”
无数声音在他耳边炸开!慕安言惨叫起来,他大叫道:“滚!滚开!”
素什锦笑意清淡,他淡淡道:“修罗,你做的很好。”
修罗面容普通,他有些羞涩,竟然被素什锦一句话夸得红了脸,若是他的部下在这里,定然会感到难以置信。
慕剑流已经察觉下方□□,他飞身而下!看见慕安言的境地,眼眸收缩,他叫道,“言儿!”
落云汐紧随其后,她娇声笑着,说:“徒儿!这魔修该怎么处置?!”
素什锦长笑着说,“师尊,慕家能私藏一个魔修,未必就不能私藏两个三个百个千个!不过这到底是慕家主的儿子,要怎么处置,也是要看慕家主啊!”
周围中州之人纷纷附和,出言讨伐慕家,慕家一方却沉寂得像是一滩死水。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少主,竟然真的入了魔,这样残酷的事实,让他们心中发疼发闷,甚至连反驳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慕剑流被落云汐牵制住,他默默看向慕安言,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慢慢挪到了尚且在抵抗的慕安言身上。
慕安言痛苦地蹙紧了眉,他低声喃喃道:“我不是魔修,父亲,我真的……没有入魔!”
经受了无数次痛苦,慕安言已经能够在这巨大痛苦之中,勉强保持清明。
他自知慕家名声,可能就因为他一人一落千丈,不由带出一丝苦涩笑意。
还真是舍不得他爹啊,还有小黄雀,还有那群性格各异的叔叔伯伯们。
慕安言笑意苦涩,他感觉到体内生气正在快速流失,他毕竟是在这里长大,感情比起之前的任务要深厚很多。
再完成几个任务,一定要向上面申请,回来溜达一圈,起码不能让他爹出事。
慕安言这么想着,自觉自己已经要死回任务空间之中,也再无所怨畏惧,他勉强站直了身体,厉声道:“这是我一人之事!莫要牵扯慕家!”
已经有人要开口,反驳讥讽,慕安言却神色冷然,他压抑体内巨大痛苦,任魔气在周身缭绕,五指成爪,狠狠冲丹田抓下!!
“啊!”
哪怕经受过巨大的痛苦,丹田被废的疼痛,也让慕安言失态一瞬间,在云彩之上狠狠跪下!
他竟然硬生生自丹田处,挖出一颗金丹!
轰!
魔气冲天而起!直冲九天云霄!慕安言体内魔气没有了真元抵抗,猛地在他体内炸开!
素什锦心中舒畅,他低声笑了起来,他说“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竟然是又出手,把慕安言救了下来。
慕安言已经形同废人,真元与魔气伤毁了经脉,生气随着金丹溢散出体外,他一头青丝很快白如落雪,容颜却还是精致少年。
所有痛楚都随着他身体逐渐虚弱而消失,慕安言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宁。
却有一个散修忽然开口道:“金丹破碎又如何?有慕家作为后盾他岂不是半年三月就能恢复如初?”
慕剑流脸色苍白,薄唇紧抿,他看了一眼身后慕家众人,闭了闭眼,一字一顿道:“我,慕家家主,自此,将我子,逐出慕家!”
这已经是退让,为防不让慕家被整个荒元群起而攻之,只能舍弃慕安言。
与此同时,这般让步,却同时,也是保了慕安言一条命。
天空之上一片静默,大风呼啸,魔气渐渐散去,又有人在寒风之中开口。
他说,“即便如此,也怕他日后得到什么机缘,恢复这一身修为。”
慕剑流脸庞上如结寒霜,他沉默了许久,抬手,向慕安言方向挥出一剑!
慕安言已经毫无生气,那一剑狠狠劈在他丹田之处!
但是,却诡异的没有什么疼痛感。
与此同时,慕剑流开口道:“把他给我。”
修罗微微蹙眉,素什锦说,“给他。”
修罗于是放了人。
慕安言有些愣神慕剑流抚着他的发声音沙哑地说,“言儿,你可恨爹?”
慕安言脸色苍白如纸,摇摇欲坠,他淡笑道:“自然是不恨的。”
慕剑流勉强扯出了一个笑,他将慕安言揽入怀中,说,“那好,言儿,忍一忍。”
“噗!”
一双手没入慕安言血肉之中,有什么东西,慢慢从脊椎骨那里,被慕剑流拉了出来。
那是一条仙骨,修炼之人,丹田有灵根,四肢有仙骨,体内有经脉。
丹田破碎可以修补,经脉损伤可以治愈,唯有仙骨一剔,自此断了仙缘。
慕安言趴在慕剑流的肩膀上,满目茫然,看起来,倒是更像被打击过大。
然而慕安言内心,却是懵逼的。
为什么不疼?为什么不疼?为什么不疼!
难道是他爹做了啥手脚?其实他的经脉完全没有被扯,仙骨根本没有被剔?
但是软趴趴的身体却告诉他,他完全想多了!
自此之后,他会不良于行,体弱多病,比之一般凡人更不如。
慕剑流心如刀绞,他脸色苍白,比起慕安言还要难看,慕安言的衣衫被他褪至腰间,那一头白发极度刺眼。
那雪白脊背之上,被他以手撕开血肉,露出莹白仙骨。
这是最残酷的刑法,受刑者大半都在痛苦之中死去,他曾经最不屑于这样折磨人的残酷刑法,如今,却是亲手在自己儿子身上实施。
慕剑流剔出慕安言仙骨,又割开他手脚经脉。
经脉脆弱,却不能如仙骨一般剔出,因此,慕剑流只能将其割断。
慕安言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咸鱼被人想剁剁想切切,没有了疼痛感后,他却如同旁观者一样,看着这场闹剧。
慕剑流左手藏在衣袖之中,他帮慕安言穿上衣服,低声道:“言儿,你若是痛,便叫出来……”
慕安言说,“没事,父亲,言儿不疼,一点都不疼。”
但是所有人都似乎把他的话当成安慰之言,甚至有一部分之前还对他满目仇视警惕的中州之人,现在也是满目怜悯。
轰轰烈烈,以落云宫牵头,联合中州修士开始的一场大战,以慕家逐出少主慕安言,剔骨抽筋为落幕,悄无声息地落下。
慕剑流本想把慕安言带走,去被素什锦轻描淡写地挡下。
素什锦淡笑着说,“慕家主,这可是入魔的罪人,关在慕家我也不放心,不如就让我落云宫代为看管。”
慕剑流感觉到了无力。
他明明是渡劫修士,却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
渡劫修士,扛的担子都太重了。
为了保全慕家,他舍弃了自己的孩子。
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他只能将其抽筋剔骨。
大雪忽然落下。
慕安言进入楼兰之时,刚过寒冬,此时此刻,他被言入魔,同样正值寒冬。
慕剑流站在风雪之中,眼瞳赤红如血,心魔顿生。
他流不出泪来,却是在风雪之中,渐渐白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