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又跑回来寻仇一样,这个小演员似乎一直盯在他身后。
于茂咬牙切齿的同时,又胆寒。路语茗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指着他更深的罪孽。小路知道自己杀过人,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事。
“再来一杯,威士忌!”于茂借酒消愁,把路语茗也好小路也罢,都从脑袋里赶出去。
酒保将一杯酒推到于茂面前,看都没有看于茂一眼。
眼前灯红酒绿,舞池里摇荡着鲜活的*与空虚的灵魂。谁不是活在当下,活在地狱?
于茂拿起酒,高举:“敬落魄者,敬人间炼狱!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于茂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拍在吧台上,抬脚走了出去。这一刻绝望催生出的勇气,又称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要咬人。
夜凉如水,于茂摇摇晃晃,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一处老式民居。
八十年代的筒子楼,楼道带着阴湿气息,一层楼最里端的一家,门上还贴着对联,红纸已经褪去颜色显得暗淡,黑色的字迹也在黑暗中不甚清晰。不过门楣上倒是挂着一只辟邪的镜子。
于茂冷笑,知道找对了地方,抬起手就用尽全力拍下去:“开门!开门!姜原州,你给我开门出来!”
“嗙嗙嗙”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里,仿佛重锤敲到人的耳膜上。老式小区的地基仿佛都在颤抖。
门没开,倒是有好多邻居家的灯亮了,传来骂声:“哪个杀千刀,半夜闹鬼啊!”
“姜原州要死啦,欠债不还招来讨债鬼吗!”
抱怨里还夹杂着各路国骂、省骂、地方骂,牛鬼蛇神都被搬出来训了一遍。
门在骂声里被打开。先是一条缝隙,露出小半张脸。接着才是完全被拉开。瘦子版姜原州出现,看到于茂张嘴就骂:“于茂!你他妈神经病啊!”
姜原州自从厉俊友出事之后就有些神神叨叨,小混混拉他下水之后,更是吃斋茹素。最怕别人骂鬼神,早就吓得一头汗。看到罪魁祸首自然有些口不择言。
于茂看到姜原州却是立刻醒酒了:“姜原州,你怎么瘦成这个样了?”
姜原州前几年还是个大胖子,还有些糖尿病,没事就喜欢出汗。现在却已经瘦得只剩下骨头,一层皮包着一样。
姜原州冷笑:“还不是拜你所赐?”
姜原州做了Zero十来年经纪人,最后却为了保于茂而背下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责任。厉俊友害死路语茗的事情曝光之后,他被Edgar停职,后来更是因为知道于茂太多事情,一直被公司打压。辞不了职,改不了待遇,他还有老婆孩子要养,重压之下居然瘦得不成人样。
姜原州也有心找于茂麻烦,或者揭露这个白眼狼做过的龌龊事,甚至怀疑当年路语茗之死也和于茂有关。但心有余力不足,于茂做什么都滴水不漏,他竟然找不到任何证据。
于茂却不觉有错:“我从没辜负你。当年你因为厉俊友被停职,还是我帮你求得情啊!这些年没来看你,也是因为北崎远压着我!你不要怪我!”
“是嘛。”姜原州早就被苦逼日子折腾得心灰意冷,习惯性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来找我做什么?”
“姜原州,我要出国去好莱坞发展,但签证要资产证明。你当年因为厉俊友的事情被停职,我给过你一笔,现在借我用用。”于茂狞笑,“你最好别拒绝,不然我让你名誉扫地!”
“我还有什么好名誉扫地的?”姜原州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路语茗当年闹出绯闻,我可是还留着你落井下石作为的证据。”
于茂早就想好说辞,姜原州的脾气他最清楚,“你知道萧路,还有楚修宁吧?我们现在这么惨,都是因为他们逼得。他们在为路语茗报仇!而当年路语茗和楚修宁闹绯闻,你建议公司雪藏他。还整天骂他,哦,对了,路语茗从台上掉下去,你叫救护车的时间也慢了半拍。还有你还说过,死了干净!”
于茂这么说着的时候,姜原州的脸上汗水不断滴下来。
于茂洋洋得意:“你现在被华睿收了吧?要是他们知道你这么干过,一定连工作都保不住。所以快借我钱,让我去美国。日后还你。否者我就把当年的事情都说出来!”
不提当年还好,一提当年,姜原州多年放在脑子的怨恨和疑问全部冒出来。
他眼珠子动了动,一边擦汗,一边唯唯诺诺让开身:“于茂,你进来。我们慢慢说。对了,你喝了酒了?再来喝几杯吧。我们叙叙旧,当年我最讨厌路语茗了!我记得他死的时候,最后是你陪在他身边的。其实他死得也蛮是时候的……”
姜原州将于茂引导客厅沙发上,拼命给于茂灌酒。老式房子客厅灯光特别黯淡,于茂晕晕乎乎和姜原州聊天。姜原州依旧畏畏缩缩,他坐在于茂旁边,一只手甚至哆嗦着缩在过于宽大的睡衣里。
“姜原州,你,冷吗?”于茂舌头麻木,说话都不利索了,“干嘛把手缩在身后?还哆嗦?”
“我这是聊到当年激动的!”姜原州呵呵笑着,又给于茂添了酒,而他的另一只靠近于茂的手上,紧紧握着一只录音笔,手心满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