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着眉道:“或许吧。可若是这样也不需一斤这么多,大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动用丁点。那一斤红曲该是有他用才对。”究竟是做何用处?红曲除了染色之外可有他用?等下,染色,那天的云鲮成色……
素绾蓦地转头吩咐卫嬷嬷:“乳娘,你去禀告祖母我要查验那碗放在冰窖的汤;云铛,拿几百钱去吩咐厨房,做碗粉葛云鲮汤过来。”
云铛为难地道:“回小姐,老太君有令,禁止厨房再做这道汤。”
素绾略微思索道:“那便让小厮去外面买一碗回来。随便扯个理由说你家人姊妹想吃,莫要提起我便是。”
“是,小姐。” 云铛和卫嬷嬷安排好房中诸事后,便各自离去。
约莫一盏茶左右,二人相继归来。素绾移步坐到外间的小玫瑰椅上细细端详起两碗汤来。有毒的那碗汤果然成色不一样,要略微红艳些。莫非问题真在云鲮上?可根据买办的说词,这云鲮是当日送过来的;况且厨房要用哪条鱼是随机的,下毒之人如何知晓?
当日世医和吏目曾检测过剩下的云鲮,均无问题。那么嫌疑就在食材管事、二厨及煲汤厨役身上。娘亲说邓嬷嬷抓住的那名鬼祟丫鬟是祖母院里一个上夜婆子的闺女,名唤绿儿。
***此人极爱梳妆打扮,月钱几乎全花在这上头。据绿儿招认,事发前夜她家窗台无故多了张包着银子的纸条,言明只要她找个时机将第二日的粉葛云鲮汤弄翻,事后便有一盒花想斋的脂粉作为答谢。于是她就动了心,起了意,有了那天的举动。至于孰真孰假,只有她自己清楚了。而素日里和绿儿最为要好的当属朱姨娘身边的莺儿。娘亲已派人监视起朱姨娘及莺儿的一举一动,却并无任何异常。难不成真如绿儿所言?***
素绾无意识的拨动汤匙,忽听云铛“咦”的一声,遂问道:“云铛,何事?”
“回小姐,奴婢怎么觉得这两条鱼的尾巴有点不一样啊?”
卫嬷嬷不以为然的道:“这也值得姑娘大惊小怪?要我说这鱼啊,就同我们人一样,那六个手指,六个脚趾的不也大有人在吗?更何况这外面买的鱼自然比不上我们府中专供的。”
“原来如此!”云铛受教的点点头,再抬头去看,却发现自家小姐双眼骤然明亮起来。
素绾勾起嘴角对卫嬷嬷道:“乳娘,云铛说的对,这两条鱼尾确实不同。你看,外面买的这条鱼尾要长些,尖些;而我们府中的这尾鱼却要短些,圆润些。乳娘你们知道这是为何吗?”
二人均不解地摇摇头。素绾胸有成竹地道:“因为我们府中的这条根本不是云鲮,而是泽鲫。”
卫嬷嬷和云铛惊地瞪大双眼,呐呐不能语。素绾琢磨晷刻,又吩咐道:“云铛,找个信得过的人悄悄去将厨房食材管事孙贵家的带过来。记住,不能惊动任何人。”
“是,小姐。”云铛遂出门打发人去厨房。
不多时,孙贵家的便偷偷赶了过来。云铛命人守好门口,自领了人进屋。
一见到言素绾,孙贵家的立马跪下行了个礼,口中道:“奴婢孙赵氏见过素小姐!不知小姐唤奴婢来有何吩咐?”
卫嬷嬷上前道:“孙贵家的,小姐想问问你出事那日除了老太君这边点了云鲮之外,可有别的人点这道菜抑或是其他关于鱼的菜式?”
赵杏花仔细回想须臾,疑惑地道:“不曾有人点过云鲮。不过当日冯姨娘点了碗泽鲫豆腐汤;西府那边也领了几尾泽鲫。不知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卫嬷嬷不动声色的与云铛对视一眼,复又问道:“孙贵家的,泽鲫数量可对?”
赵杏花越发困惑,却还是如实地回答道:“这个奴婢不清楚,奴婢专管的是肉类;海鲜与果蔬由周碌家的负责。”
云铛道:“孙贵家的,你可有办法打听到?”
赵杏花忙不叠的点点头:“这个自然。”
“那你速速去办,切莫让人知晓。”
“是,奴婢这就去。”
就在她等着起身时,只听一道稚莺初啼般的声音传来:“云铛,去拿一吊子钱来给这位妈妈喝酒。”
赵杏花忙磕头道:“能为小姐办事已是奴婢莫大的荣幸,怎么敢再讨要小姐赏钱。”
素绾温和地道:“妈妈起身吧。我知你们底下办事自有规定,寻人打听岂是那么简单的?便是再相熟的人也免不了一番破费。既是为我办事,又怎能让你吃亏?若如此,今后何人肯来我身边当差?所以妈妈尽管放心收下,说不定日后还得烦劳你。”
赵杏花闻言少不得又一番磕头谢恩,嘴上道:“小姐真是折煞奴婢了!就算如此也用不了这么多,几百钱就尽够的事。”
云铛不耐道:“孙贵家的,既是小姐打赏你的,收着就是。多的钱你就自个儿留着。难不成这么点钱我们小姐还赏不起不成?有空在这儿啰嗦,不如早早去为小姐办好事才是正理。”
“是是是,奴婢不敢,不敢!奴婢这就去,明日保证给小姐一个满意的结果。”语毕便恭敬地福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