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二三四五六。***
又过两日,公子墨恰与娇妻在书房把手丹青。
“妙手写徽真,水剪双眸点绛唇。疑是昔年窥宋玉,东邻,只露墙头一半身。”
素绾执起一旁的笔点了几点道:“‘蒲中有女号崔徽。轻似南山翡翠儿。使君当日最宠爱,坐中对客常拥持。一见裴郎心似醉。’”
公子墨笑贴上圈着的人道:“‘谁使庸奴轻点缀。裴郎一见心如醉。笑里偷传深意。罗衣中夜与门吏。暗结城西幽会。’可惜我们现下住的是城东,幽会怕是不成了。不过若是夫人肯移步,倒也不成问题。”
素绾搁下笔,转了个身,好整以暇地抬首道:“夫君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明明是在说崔娘子还有裴郎,与你我有何相干?”
公子墨缓缓俯下身,半含住她的唇呢喃:“那就是为夫和卿卿都说岔了,应是‘蒲中有女号卿卿’,‘一见墨郎心似醉’,‘墨郎一见心如醉’……”
***回答他的是一串模糊的笑声,清灵,悦耳,满室温馨。遗憾的是,总有人喜欢破坏这份温馨。当门被人大力的撞,额,应该是撞吧,没有人开门或者推门会使门抖上几抖吧?闲言少叙,只说厉昇急火匆匆地来寻人,却见到夫妻恩爱得尴尬场景,这也罢了,甫打了个照面便将人往身后藏是几个意思?他就这般面目可憎?还是就这般卑贱不配见到?都说“娶了媳妇就忘娘”,依他说根本就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就护上了,分明是贼喊捉贼!显然的,他忘记了上次不甚愉悦的会面,否则也不会——***
“小畜生!当初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被墨家那群王八羔子活活折腾死!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公子墨未及思好应对,素绾即握住他的手道:“千叶、飞花。”
千叶、飞花忙从两边挪进,小心翼翼地道:“公子,夫人……”
素绾振声道:“怎么,这年还没到,你二人倒先放松开了,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往屋里放!是不是想跟常往常和一块儿,按着本君的标准,重新再好好学学?”
飞花觑着她的面色道:“回郡君,小的们也试着拦过,可厉大侠他……”
“嗯?”
“是,郡君,是小的们的不是。”
“既然知道不是,还不快处理了。”
“这……公子……”
“哼!兀那婆娘,不用拿腔作势的!自古来‘夫’字出头便是天,我们爷儿们说事有你一个娘儿们什么事!郡君怎么了,就是告到皇帝老儿那去也是老子有理!识相的趁早滚边去!再要在这边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就别怪老子抽你!”
“厉大侠好大的口气!如蓁,到后院把常和常往叫来。本君今个儿一定要好好领教领教厉大侠是如何出这个‘天’的。”
如蓁立时答应一声,飞也似的去了,公子墨想叫住业已来不及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摩挲着掌下的细腻,悄声道:“郡君今日怎么了?火气有些大。”
***素绾听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人究竟要忍到什么时候?那样的话也能忍得下去?什么叫当初就不该救?这话像话吗?难道曾经有过恩惠的人就该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半点也不能有旁的想法?若是能这么算,那她每天什么事都不必做,专门四处去救人就可以了。救一个就等于有了一个奴仆,还是永远不能遵从的那种,多好。***
公子墨被瞪得有些无辜——他说错什么话了?自己的平和宁静的妻子忽然情绪波动很大,关心下哪里不对了?
***那边厉昇正在想常和常往是个什么鬼,怎么对方说起来就底气很足的样子。他很确信在这座宅子里没什么人可以制止自己——有这想法的没这能耐;有这能耐的,哼,量他也不敢!不然就等着被戳脊梁骨吧!不过一切皆有可能,或者说世事无绝对,人生中总会出现那么些意外,尤其还是非本国的意外外的意外。亏得陀僧在赏酒会上露了一手,否则恐怕他今日会很狼狈。***
“墨君逸,这就是你对待亲人的态度?!先是找人栽赃嫁祸自己的亲外公,后又找两个番邦的蛮人对付自己的师伯,你有出息,真是太有出息了!”
公子墨蹙了蹙眉道:“栽赃嫁祸?师伯,您在说什么?”
“装,你继续装!甭说这事你一点儿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墨君逸,我师父就是再糊涂,我就是再看不上他,也绝对不会让‘外人’那般作践!窝赃罪犯,哼,怎么不直接说通敌卖国?!那样岂不是更省事,更合你们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