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车子在茶楼旁附属的小跨院里驻了,姜照带了丫鬟和蒋三郎师徒上楼,留了护院等人在底下歇息喝茶。时近正午,茶楼里客人不多不少,一楼大堂坐了一些散客,二楼上去是雅间,有客的不足一半,姜照挑了一个最靠里的雅间,十分清静。
吴长明还没来,门便没关,蒋三郎师徒站在外面,姜照随便让夷则要了一壶今年的新龙井,摘了帷帽,一个人坐在窗前慢慢品。
正是暑伏天气,有些闷热,洞开的雕窗外是一片笼着薄云的淡灰蓝色天空,偶尔有风吹进来,是暖而湿的,并不凉爽。壶中茶水品质一般,在普通茶楼里不用期待能喝到极品,姜照从小被喜欢茶道的父亲养刁了嘴,对这茶的兴趣便不大了,聊以打发时间而已。
夷则陪在旁边,主仆两个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慢慢耗着。
距离定好的见面时辰还有半刻多些,姜照一边等,一边琢磨吴长明见面的意图,微微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手中捏着茶盏,意态悠闲。
坐了有一炷香的工夫,不合时宜的嘈杂和吵闹声却从街面穿到一楼,又一路传进了二楼。听起来是一群粗嗓门的男人进来了,呼呼喝喝,很是扰乱茶楼的清雅气氛。
姜照眉头微微一皱。
嘈杂声却越来越近了,伴着沉重脚步,有粗暴喊声传来。
“这一层我们爷包了!闲杂人等赶紧出去,不得有误!”颇为刺耳,而且相当蛮横。听起来是站在楼梯口喊的,声音却直直传到最里头的雅间来。
夷则怒目:“谁呀这是?”
门外蒋三郎要过去询问,姜照拦住了他,“些许宵小杂碎,不劳蒋师傅辛苦,您是教头,别掉了身价。”
蒋三郎微微躬身,踏进半只脚进来,伸手要把未曾关上的雅间隔扇门合紧。
那边粗暴的喊声过后却是粗暴的踹门声,听起来,似是每个有人的房间都被踹开了,喝茶的客人们正在被赶。
踹门的人很快来到这边,蒋三郎关门的动作还没完,那人已经出现在门口了,是个身穿灰色粗布短衫的莽汉,满脸嚣张。
“都走都走,我们爷包场,走慢一步别怪咱们拳头不客……”
话未曾喊完,他借着尚未关上的隔扇门看到屋中客人,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屋里是两个姑娘让他很意外,而且,他还眼尖地发现两个姑娘都很漂亮,尤其是年龄略小的那个简直和画上仙女似的,顿时让他眼中泛光。
至于守在门外的蒋三郎师徒两个,完全被他无视了。
“乖乖,这么好看……”莽汉口中发出赞叹。
蒋三郎砰一声把门重重甩上,阻挡了他的视线,“看什么看,瞎了你的狗眼!”
“哎哟跟爷爷我扎刺,你是什么东西?”莽汉跟蒋三郎对上了。
楼梯口那边传来另一道粗鲁的声音,“来宝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撵人!戳在那里要死啊!”
原来他叫来宝。
这来宝听见喊声连忙转身点头哈腰,把蒋三郎抛在一边,“张叔,这里有俩漂亮姑娘!”
“姑娘?谁家的?”
蹬蹬脚步声急促靠近,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一身绸缎,挥舞的手上一个硕大金扳指,同样无视了蒋三郎师徒,用那戴着金扳指的手指着关闭的雅间门,“这里有姑娘?”
“是,是,有俩呢,特别好看。”
“确定吗,不是诓我?”
“不是!呃……不过刚才门关得太快,没看清……”
“那他妈的还不给我踹开了看,废什么话?!”
两个人一问一答聊得热闹,根本就把蒋三郎师徒当作无物。蒋三郎脸色沉得可怕,早就捏了拳头,他徒弟更气愤,上去就拦住了将要伸脚的来宝,“滚!”
蒋三郎横身挡在门前,如金刚怒目,“不想死赶紧滚蛋!”
出身贫家的人最看不得这些为恶的富人,何况当着护卫之职,师徒俩都觉得小姐被他们这样议论是极大亵渎。要不是不想给侯府惹麻烦,两人早就忍不住出手的,一拳就能把狂徒打趴下。
“哎呦呵——”
金扳指总算肯拿正眼看师徒俩了,却是十分不屑,“啧啧,还有两条看门狗,莫非里头真得坐着天仙美女?”
说话间楼梯上有呼啦啦涌上来一大批人,都是他们一伙的,足足十几个莽汉,把狭窄的走廊塞得满满。
金扳指伸手一招,豪气干云,“小的们!给我把这两条看门狗拖出去打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