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璧容这一说,郑天旺也想起了当年周秀才落地之时,反倒是县里一个学问不如他的翁家公子中了举,听说这翁家公子当年连童生都没考过,家里替他捐了一个监生才得以考秋闱。这么一想,便觉得这周秀才怕是在县里得罪了什么人。
“可这束脩也太多了些……”郑母虽认同璧容说的,但想到家里的状况,实在不能面面俱到。
“娘,读书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恪守礼教,这束修六礼原本就是尊师重道的寓意,虽然学费多了一两,不过先生声明了银钱不够可以日后再补,又每日管一餐饭,倒也能看出这有教无类的思想。”璧容见郑母有所心动,便又婉声劝道:“娘上次留给我的一两银子,我一直存着没花,本就是打算给业哥儿上学用,如此一来,娘便依了我叫业哥儿去拜周秀才为师吧。”
郑母听了眉头一皱,不悦地道:“那是姐儿自己赚的钱,哪里能够和这事混作一谈!”
璧容没想到郑母到为这么句话较了真,当下连声哄着,玩笑道:“倒是我说错话了。哎,我不过是觉得自己充了业哥儿一个月的启蒙先生,盼着他日后考了功名,念着他姐姐曾给他掏过一两银子,好翻着倍地报答我一番呢!谁知道娘是打算自个儿做了诰命,不让咱们沾一丁点便宜哟!”
郑母一听又气又笑,直念叨着:“以前咋没瞧出咱姐儿张了这么一张利嘴儿,可是理儿都叫她占尽了,倒是弄得老婆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众人听了也都连声大笑,秀莲道:“咱们可是说不过姐儿,索性结果也定要如了她的意,不如就让小叔去拜了周秀才吧,顺义村离咱们家也近,何况,也躲了钱婆子一家不是?”
郑母一听也是才想起这茬事,想到业哥儿若是去了葛家庄念书,指不定钱家再借了什么幺蛾子生事端,如此一琢磨,倒是觉得顺义村的周先生与自家小子有缘,因此一狠心,便道:“老二明个儿去村东陈屠户家问问价钱,把家里那头大点儿的猪卖了吧,你媳妇儿明年生了娃,咱家可不能不留些银钱傍身。”
郑天旺闻言点点头,翌日一早就去陈屠户家的问了价钱,陈屠户乐呵呵地扯了半天闲话,道着大家都是邻居,给3两银子,气得郑天旺差点没举起杀猪刀骂他两句。
心想着自家这头猪养了将近一年,足有三百斤,除去下水、大骨一类,干是肉也能落下两百五十多斤,按照市面上十八文一斤的价钱,怎么也不会低下4两银子。
郑天旺跟宋金武一念叨这事,宋金武拍着胸脯把这事揽下了,只道是自己带着一道卖给镇上的福轩酒楼,绝不会低于他说的价钱,郑天旺方连声谢过。
本来一家子人之所以如此爽快地叫天业去顺义村读书,就是因为秀莲提起的钱婆子一事,恨不得这一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连着上趟来借走的粮食也一并当做施善积德。
谁想,天不遂人愿。
且说这日,宋金武以四两二钱卖了郑家的一头猪,又让宋母事先晾了两条腊肉,拿着银钱一并去了郑家。
临近郑家大门,宋金武碰上了一个穿着荔枝色滚边短袄,下系银红色长褶裙的少女,远远瞧见自己,一路小跑着过来,脸上仍带着兴奋道:“真是好生之巧,没想到竟在这儿遇见宋大哥呢!”
芳姐儿见宋金武皱着眉头,一脸糊涂,笑着解释道:“宋大哥真是个好人,施恩不求报,我是这家郑大娘的外甥女,家住葛家庄的,今年夏天和我娘、弟弟来这儿串门子,晚上自己偷着上河边玩水,险些掉了进去,是你经过救了我的,大哥可忘了不是。”
宋金武想了半天,约么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具体如何他就不记得了,但听这姑娘道谢,索性便回了句:“也不是啥大事,不过是赶巧碰上了。
芳姐儿听了心里有点黯淡,但很快又笑着问道:“大哥可是也来我舅母家?”
“啊,前日子帮他家卖了猪,来送钱的。”
芳姐儿赞叹道:“大哥这心肠真是没的说,我舅母家挨着你们住可真是得了不少福呢。”
宋金武听着她一个劲的“大哥大哥”,心里有些不耐,便径自上前敲了门,秀莲跑来开门的时候,见着宋金武身后的芳姐儿,脸上一怔,竟忘了请他们进来。
好在宋金武并没打算多做逗留,何况又见人家家里来了亲,便递过银钱道:“昨个儿天旺托俺卖的猪,卖了四两二钱,这是银子,嫂子收好了。另外,这是俺娘做的两条腊肉,说是要给业哥儿捐束脩用,东西少,嫂子跟大娘说声别见怪就是。”
秀莲闻音连连推脱道:“这哪好意思呢,这么精贵的东西拿回去给小虎子吃,孩子长身体正是得吃点好的补着呢!”
“家里还有呢,这次上山打了一头野猪,卖了几两银子。”
芳姐儿听了惊道:“呀!我竟不知道宋大哥这般厉害呢,自己就能打一头野猪了。”这边又略有不满地看了秀莲一眼,道:“嫂子你咋的也不请大哥进去,多失了礼啊!”
芳姐儿的话听在秀莲耳里,就如同吃了颗臭鸡蛋,堵心的要命,可当着宋金武的面儿又不好发作,绷着一张脸不做声。
宋金武见这情形,更是不愿再多留一刻,嘴上道了一句:“家里还有事。”就匆匆走了。
秀莲这才侧过身,让芳姐儿进来,趁着关门的功夫,背过身子压着脾气说了句:“好容易忙完了地里的活,谁家这会儿都忙着歇歇呢,别说走亲戚串门子,孩子都顾不上管了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