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着熬得增白的大骨汤,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味,那婆子一推开门,不由得贪婪地吸了几口。
何卢两个婆子正坐在边上吃得正香,冷不禁地有人推了门进来,嘴里嚷嚷着大老爷来了,蓦地一怔。
那卢婆子最先反应过来,撂下手里啃了一半的蹄髈,急问道:“你可看清楚了?人走到哪里了?”
“奴婢看的清清楚楚,估摸这会儿已经到了院门口了。”
两个婆子吓了一跳,忙抓了挑帕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推门叫来那个叫绿漪的大丫鬟过去大夫人屋里好歹拾掇一把,端了那汤碗和两碟还算齐整的菜进了屋。
果真如那报信的婆子所说,一眨眼的功夫就听见外面的下人纷纷道:“给老爷请安。”
沈大老爷径直推开了正屋的门,何卢两个婆子正装着在一旁布置着午饭,绿漪搀了大夫人坐起来,几人听见动静转过头,忙屈膝请安。
大夫人听见屋里的人喊大老爷,呆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不过被那两个婆子整治了两日,脸色就一片蜡黄,脸颊深深地凹了进去,显得一双颧骨尤其的突兀。
方才一进门时便闻见屋里有阵久不通风的异味,此刻再见了床上那行如鬼魅一般的老妻,沈大老爷皱紧了眉头。
那两个婆子显然也是早闻到了屋里的味道的,只是碍于时间太紧,来不及开窗通风。
那何婆子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转,走上前去,“大夫说太太这病吹不得风,奴婢们也不敢开窗透气,大老爷还请多担待些。”
沈大老爷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回自己屋里去,我有话要与太太说。”
何婆子眉头一颤,看了大夫人一眼,担心她会和大老爷告状说她们的不是,可转念一想大夫人至今还没有一次能清楚地吐出两个字来,故而把心放回了肚里,应声退了出去。
大老爷去看大夫人的事情,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传的人尽皆知,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墨竹院里
夏堇笑着把外头听到的猜想权当笑话一般一样一样地说给璧容听,“……竟然还有人说老爷会不会是念起了旧情,和太太该重归于好了。”夏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掩着嘴道:“太太如今那般模样,老爷不被吓着就万幸了。”
璧容心里却嘀咕着此时也如何瞒过沈君佑才好,除夕那日老爷去太太屋里守岁时,沈君佑那整夜的沉默她是看在眼里的。
正当此时,秋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震惊。”
“奶奶,太太方才昏死过去了……”
璧容一怔,讶异地看向她。
秋桐缓了口气,把外头听来的事一五一十的回禀着,“……大老爷刚走,太太就昏死了过去,这会儿沉香院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两个婆子谁也不敢做主,去太夫人那里请示了……”
“怎么会如此突然?”璧容嘀咕了一声,方才听说大老爷去了沉香院已是不解,心里略一琢磨,忙问道:“可知道大老爷在屋里说了些什么?”
“……因为大老爷下了命,丫鬟们不敢靠近,只那洒扫院子的婆子待在穿堂门口听了个几个模糊的字句。”秋桐说着就皱紧了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先是听得大老爷提了四小姐的病,太太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叫喊,后来就听得大老爷在屋里砸碎了花瓶,气愤地质问起大夫人来。那婆子站的远,只隐约听得大老爷提起了杨姨娘还有咱二爷的生母季姨娘,又说了杨姨娘出家的事……婢子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这几件事怎么就连在了一起。”
璧容也是听得一脑子浆糊,皱着眉问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哦,大老爷推门走的时候,太太竟扯着嗓子喊出来句话,虽然说的含糊,可那婆子却听得仔细。”秋桐顿了顿,低下头用只有几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太太说,可恨当初自己心软,留下了她们的命。”
他们?这是指的谁?
璧容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
大老爷一进屋就提起了沅娘,如此,该是有人去大老爷面前说了沅娘什么事才对,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大老爷如此气愤地跑去质问大夫人呢。
想那年,沈君佑的生母逝去,大夫人称病卧床不起,只说自己被鬼魅缠了身,愣是没让季姨娘的棺椁进沈家,也使得季姨娘从头至尾都是个外室的身份,连府里的杨姨娘和大夫人屋里做通房的那个故去的吴姨娘都比不过。
可大老爷那般气氛不甘,也没有休了大夫人,只得在庙里花银子办了场隆重的法事。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呢?
让太太忌恨的人,跑不了就是他们这间院里,那个“他们”自己说的就是沈君佑和自己,那为何又会扯出沈沅娘的病,杨姨娘出家的事情呢?
对!这个“他们”说的不是他们二人,而是沈沅娘和杨姨娘!大夫人曾经必定动过心思想要她们的命,甚至,很可能已经做过些什么害人的事情了,只是因为旁的原因,事情没能成!
按着这样的思路往深里略一琢磨,璧容顿时恍然大悟。
她早该想到,大夫人那般狭窄的心胸,不有所为才是让人奇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