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在选些什么?”赵思思在屋里转了一圈,见璧容和沅娘说着什么便走过来凑起了热闹。
“沅娘打算做几双鞋,思思姑娘可会女红,不妨也选些喜欢的,你们一块也能解解闷儿。”璧容笑着与她解释道。
赵思思愣了愣,不敢置信地伸出了双手,而后狠咽了一口口水,坚定不移地摇头道:“我宁愿去学学舞刀弄枪,也别叫我拿那劳什子的绣花针。”
像是生怕璧容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个不休,忙扯了旁的话来打岔。
“我这几天仔细瞧了你们平日历穿的衣服,领子、袖口,裙角都是拿线绣的花纹,虽然好看,可是穿在身上难道都不会觉得磨的慌嘛?”说着,赵思思便摸了摸自己身上穿的那件领口绣折枝花的杏色罗衫。
璧容和秀莲、沅娘几三人听了面面相觑,皆是有些不明所以。
“思思姑娘,这样的绣样可是不好绣的,不光要花时间,还得有手艺,也就是县府里的大户人家能穿得起,一般老百姓家里可是一辈子也见不得几次的。”秀莲委婉地解释道。
“那一般人家都穿些什么呢?”赵思思问道。
“像我们村里的,都是穿自己织的土布,逢年过节哪家要是能扯上几尺缎子那可是要里外风光着呢。”秀莲颇有一番感慨。
“如此说来,还没有出现针织,那么毛线钩花自然也是没有的了!”赵思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股莫民的兴奋,叫璧容几人看的不明所以。
赵思思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还是织在布上的花纹穿着更舒服一些。”
“思思姑娘说的是提花布吧。”秀莲道。
赵思思思索了一下,忙点了点头,“对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秀莲笑笑道:“提花布自然是有的,我家里就有一台能提花机,我家弟妹织这个最是在行呢。虽说价钱是比白绢贵上些,可也着实费工夫,何况若是不拿去染色,白花花的地也看不出什么模样来。”
赵思思有些讶异地看着秀莲道:“怎么不织些带颜色的?皇帝老儿的龙袍上不都是五颜六色的吗?”
秀莲吓了一跳,忙伸手捂住了赵思思的嘴,再瞧沈沅娘也是面容失色,。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不敢随便喊的!被官府听见可是要杀头的。”秀莲小声道。
赵思思睁大了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方才这么说,难道竟是见过不成?”璧容突然出声道。
“我,我也是听说书的这么说的。”赵思思支支吾吾地道,好在璧容没有深究,着实叫她送了一口气。
“思思姑娘可是懂得一些纺织的手艺?我听着倒是个行家呢,不知家里可是也做过这样的生意?”璧容想起了早前沈君佑的打算,便佯作无意地问道。
“行家不敢当,倒是从小看过一些织品的样式,至于家里,说起来倒是做着一些织物,只是门庭狭窄,和这里可是比不得的。若是可以,不知道能不能去你们后面的染织房里看看。”赵思思流露出了一股深深的渴望。
“只是后院作坊里有些嘈乱,才过来了前厅歇着,你若想去看看,咱们这便去了就是。”璧容笑着挽了她的手站了起来。
赵思思顿时两眼发亮,恨不得立刻就飞奔过去。
“二嫂,这事还是问问二哥更妥当些吧。”沈沅娘适时地走到璧容身边,低声提醒道。
作坊于布庄就好像军机处于军队,决计是机要重地。无论是染坊还是织布坊都是外人止步的地方,许多有名的染色师傅便是靠着自己怀里的秘方谋得一席之地的。譬如沈家布庄里的胡师傅便可以染出一种名为云蒸霞蔚的锦缎,而织布坊里的邹师傅可以织出一种名为鸢飞鱼跃的彻幅纹样的妆花缎子,这二人都是沈君佑花重金从金陵请过来的。
璧容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自己已有打算。
从前厅出去要经过一道抄手游廊,先到的是织布坊,远远便听见了围墙里面传来的织布机的吱吱声,一排带着皂色头巾的妇人们坐在织布机前面正在忙碌着。
满眼望去几十座织布机一应都是悬着花本的花楼,通身长约一丈六尺,中拖衢盘,其下垂挂着以打磨地十分精细的八百根竹棍制成的衢脚,机上有一花楼似物高高突起。前面约莫二十来座织布机只有一人坐于前,后面却均是一人负责司织,另一人坐于花楼架上,负责提花。
看管织布坊的管事一眼认出了璧容,忙过去请了个安,“夫人怎么有空过来了,二爷就在隔壁染坊里,小人这就去知会一声。”
“只是过来看看,可知道二爷那里在做些什么?”璧容道。
织布坊的管事抬头看了璧容身后的几人一眼,恭声回道:“染坊有了些新东西要与二爷看。”
璧容自是知道这管事说话有所顾忌,也不深问,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们就只在你这里转转便好,不必去那边知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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