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心头隐隐升起了一分不祥感,他觉得这个诡异的魔,大概是跟他杠上了。
…………
“无暇……”
端静不顾鲜血污染了他雪白的衣袍,将躺在血泊之中的琴魔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琴魔的紫府已经完全摧毁了,连元婴都已是苟延残喘,纵然现在有神灵下凡,回天亦是乏术。
“难过什么,我本就是爱琴之人,如今能为琴而死,也不算白活一遭。”白无暇还有几分气息,他约莫是感觉到自己活不长了,倒也不怒不哀,反而朗声大笑起来,双眸清明无比,淡淡道,“阿肃,你还是少跟别人做朋友的好,否则死一个心便要伤一分,你这么薄情又重情的人,心一碎,就再拼不回来了。”
“你怎么会死呢。”端静心中哀痛难忍,却强作欢颜道,“你放心,这世上能难住我的,可不多。”
白无暇有一双美得惊心动魄的手,这双手很适合弹琴,也只适合弹琴,如今拿来捂住伤口,愈发显得残酷美艳来,他微微笑道:“生老病死,本就天道常理,你纵然扭转乾坤,颠覆生死,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了,你说……我那把闇花琴,会怎么样呢?”他说自己毫无动容,但提起琴来却神色忧愁的很。
“那琴就这般好?值得你拼了命去夺?”端静难掩怒气,却更忍不住恸意,竟不忍再斥责一分一毫。
“它就如我的爱妻,你说一个人深爱的发妻被夺,是不是值了命去抢呢。”白无暇再撑不住溃败的躯体,轻咳了数声,突然一口鲜血喷在端静胸前,绽开血花数朵,哀哀道,“我只盼那人是个痴琴之人,好好对它。”
端静舌尖有万千言语要提,却最终化为一句温柔肯定,赠友人安然逝世。
“我虽不知他会不会好好待琴,但他若成了一个死人,便必然对琴做不出什么来了。”端静心中愈痛,面上便愈发冷静,安然抚过白无暇双目,为他掩去这尘世污秽,静静道,“吾友且安,这满身罪孽,雷霆自洗!”
忽间天下暴雨大至,雷霆似发千钧之怒,轰鸣不绝,长久哀声。
百年挚友,数载情深,五人当初结交何等快意,如今琴魔突逝,独留其余四人心中悲痛。
四人具不忍心,亦决意不下焚毁白无暇之事,最终只能以冰棺封存白无暇的尸身,断去山脉,挖空山身,铸成一座深山地宫,将白无暇与数把绝世名琴一同葬于山腹。待四人离开地宫,封下结界,终是忍不住一滴男儿泪,落入黄土。
许久,三人相携离去,唯独端静将伞置于地上,为这天地遮出一小片平静安康来。
“来世休作痴人,且当你的狂士去,万万莫参这红尘俗世,隐居山水,放浪形骸,寿限百载,平平安安做个庸俗凡人。”
“好友啊,我……”端静悲痛难止,不由哽咽道,“我这便送你最后一程,望日后千年百载,你我再相遇,仍是知己相交,仍是知音莫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