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样的折辱,他们……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为什么要如此折磨……”
姐姐莫寒月,那可是统领千军的巾帼英雄,何等一个清傲的人物,纵死也是马革裹尸啊,怎么能任由旁人残去肢体,肆意折磨?
喉间,硬块梗阻,莫寒月轻轻摇头,慢慢伸手,在莫寒水发顶轻抚,柔声道,“寒水,不要哭!不要哭!你姐姐……你姐姐她纵然受尽折磨,她也还是原来的莫寒月,他们能杀她的人,却不能夺她之志,她……她没死,她还活着!”
是啊,活着,她的灵魂,就在妹妹的面前,和她一样,等着复仇,等着将仇人一个个毙于剑下!
“她没死,她还活着!”感觉到她的抚慰,莫寒水的情绪渐渐平稳,喃喃低语,轻轻点头,说道,“是啊,她还活着!朝廷忘了她,那千万将士忘不了她!她还活着!”狠拭一把眼泪,抬头向她望来,说道,“峻王……”
一个“妃”字还没有出口,上仰的姿势,却一眼对上她留海下秋水般的眸子,和眸子里那道凌利的光芒,不禁微微一怔,失声唤道,“姐姐!”
虽然断断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她抚慰的动作,她眸中那熟悉的光芒,竟然像极了姐姐莫寒月。
“什么?”莫寒月一惊,火烧一样将手收回,瞬间回神,皱眉道,“莫二小姐,你说什么?”
“我……”看到她骤变的神色,莫寒水心头一个激淋,也顿时回过神来,不禁哑然失笑,喃喃道,“我可不是疯了,你怎么会是姐姐?”
看到她瞬间黯淡的神色,莫寒月心中一疼的同时,也悄悄松一口气。不敢再往下说,只是问道,“你留在宫里,留意卫氏姐妹的举动,可曾有什么发现?”
莫寒水摇头,跟着又轻轻点头,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轻声道,“这二人一个足不出户,一个风光无限,素日并没有接触。可是就在皇上回宫之后,卫盈舒宫里的乐公公,突然被皇后召去,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卫盈毓召见乐公公?
莫寒月微微皱眉,沉吟道,“此事你是听说,还是亲眼看到?”
莫寒水道,“是卫盈毓宫里的一个宫女前去传唤,我亲眼看到!”
也就是说,卫盈毓确实召见过乐天!
莫寒月点头,问道,“乐天见过皇后之后,你可曾见他和旁人说过什么?或者神色如何?”
莫寒水侧头回思,说道,“似乎带着些愤恨,可是又有些阴冷的笑意。”
愤恨,阴冷的笑意?
莫寒月心中暗念,又问,“可曾见他和人说什么?”
莫寒水道,“我暗中跟回凤藻宫,见他进去,就不能再跟,只听到他在门口唤了声……唤了声小顺子就进去,像是一个小太监的名字!”
“小顺子……”莫寒月轻轻点头,一时也抓磨不透卫盈毓找乐天干什么。
微一吟,突然问道,“你是说,是皇上回宫之后?”
莫寒水点头,说道,“是!大约是皇上回宫六七日之后,在那之前,皇后曾召宫里的嫔妃给皇上接风。”
“嗯!”莫寒月轻轻点头,突然想起一事,呼的站起向外殿来,唤道,“谢姐姐!”
谢沁正在外殿独坐品茶,见她出来,不禁扬眉,说道,“怎么?”起身向她迎来。
莫寒月握住她的手,同进内殿,问道,“姐姐,皇上回宫,皇后为皇上接风,宴上可曾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谢沁略略一想,摇头道,“和往常一样,那些人表面和气,言语夹枪带棒的,并没什么特别!”
“没有吗?”莫寒月皱眉。
谢沁见她问的郑重,微微皱眉,低声道,“有什么特别的事……”脑中闪过一念,突然道,“哦,是了,宴上皇上命杨贵人伴在身侧!”
杨贵人?
杨露笛!
莫寒月眉目舒展,轻轻点头,说道,“也就是说,杨露笛怀上身孕,已经满宫皆知?”
“是!”谢沁点头,奇怪的向她一望,问道,“妹妹怎么问起这个?”
莫寒月也不瞒她,轻声道,“在那之后几日,皇后曾将卫贵妃身边儿的乐公公唤去,恐怕与此事有关!”
谢沁扬眉,眸中闪过一抹了然,问道,“你是说,皇后算计杨露笛的胎,却命卫贵妃下手?”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卫盈毓为人阴狠,也知卫盈舒断断不会听她吩咐,怕是设下什么圈套。”
谢沁摇头,向莫寒水望去一眼,淡道,“莫皇后如此人物,还受那卫贵妃所算,她岂能轻易被旁人算计了去?卫盈毓这个算计,怕会落空。”
莫寒水听她提到姐姐,不由微微咬唇,却摇头道,“不然,这姐妹二人虽然不和,但不管是卫盈舒,还是卫盈毓,都不会愿意旁人生下皇上的长子,目标一致时,怕会动手!”
莫寒月点头,说道,“这二人都为人阴狠,若再联手,杨贵人断断讨不了一个好去!”
谢沁微默一瞬,突然冷笑出声,说道,“都不是好人,左不过是狗咬狗,管她们如何,我们置身事外,由她们斗去!”
莫寒月点头,说道,“姐姐说的是!”
莫寒水却眉目微动,说道,“若当真如峻王妃所料,我们为何不推波助澜?”
莫寒月眉心微动,摇头道,“我们不知道她们的算计,不能轻举妄动!”向莫寒水一望,叹道,“你更加不能引人注目!”
莫寒水抿唇,轻声道,“我知道,断断不能连累娘娘和王妃!”
谢沁却道,“此事我们倒不防借机而为!”凑首到她耳畔,轻声低语。
莫寒月听的连连点头,又再沉吟片刻,才道,“此事虽有可为,可是姐姐和莫二小姐万万不可冒险,一切,我们徐徐图之就是!”
谢沁点头,说道,“你放心,姐姐身后,有整个谢家的荣辱,断断不会轻举妄动!”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只是不喜宇文青峰为人,对他消极回避的话。草原大火之后,她的心里对他已是积极的对抗。
她有这个顾忌就好!
莫寒月点头,向莫寒水望去,见她再没有旁的事,轻声道,“你不宜久留,这就先去罢!”
莫寒水听到她嘱咐的语气,微微一愕,又向她深深一望,这才点头退出殿去。
谢沁听着脚步声走远,不禁轻轻一叹,说道,“若不是当年,你二人在我这宫里一闹,如今瞧这情形,还道你们是姐妹呢!”
莫寒月心头突的一跳,强笑道,“姐姐说笑!”
“我自然是说笑,她可是莫家的女儿!”谢沁含笑接口。
莫寒月轻“嘘”一声,向殿外望去一眼,轻声道,“姐姐,这宫里虽没有外人,可是姐姐说话,还是谨慎些好!”
这话传出去,逢难的就不止是莫寒水,还会是谢沁,甚至整个谢家。
谢沁见她神情关切,轻轻点头,轻声道,“那个人薄情寡义,如今姐姐也已看破,那姐妹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们斗个你死我活,我们也乐得看戏,只是……”眸光在她身上微转,露出一些疑惑,轻声道,“十一,你当真如此恨她们,恨……卫家?”
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卫东亭的女儿!
莫寒月微微一默,伸手握住她的手掌,轻声道,“姐姐记着,十一只知莫家,不认什么卫家,十一就是十一,不是什么卫十一!”
这一句话,将谢沁引回许久许久之前,当着满厅的公子,小小的女娃脆生生的声音,就说过一句,“十一姓墨!”
墨,是她母家的姓,她是说,只知有母,不知有父吗?
谢沁轻轻点头,再不追问。
她又哪里知道,莫寒月所说的,是莫须有之“莫”,而不是笔墨之“墨”。
只是在想,或者,虽说因卫东亭才有十一,而也因为卫东亭,她们母女受了许多的苦罢!
宫纬之中,许多事不便细谈,二人心中各自领会,转而说些闲话。莫寒月陪谢沁用过午膳,直到后晌暑气渐消,这才与她辞过,慢慢向宫外来。
刚刚踏过金水桥,就听另一边御街上一阵大乱,马蹄声疾,一骑快马冲过御街,越过宫前的广场,向皇宫另一边疾驰而去。
莫寒月一眼看到,不禁心头一震,快步穿过广场,向牧野道,“快,你去兵部,问问发生何事?”
如果她看的不错,刚才那一匹马马鞍上的装饰,是驿站的八百里加急的驿马,而马上人身穿红色罩衫,显然是紧急军报,而所去的方向,正是兵部的所在。
牧野见她神情急切,来不及多问,忙点头应命,纵身上马,也冲过宫前广场,向兵部方向追去。
丹枫扶莫寒月上车,皱眉道,“小姐,该不会是我们王爷的事吧?”
莫寒月摇头,只觉一颗心怦怦直跳,说不出的慌乱,低声道,“但愿不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适,又不禁哑然失笑。
当真是关心则乱,前一世,自己征战沙场,这样的军情急报,见过多少回,也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心惊肉跳,就连当初宇文青峰被困泽州,她虽紧急调兵,可也没有此刻这样担忧。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莫寒月不禁怔住,心中暗道,“为什么会想到宇文青峰,为什么要和他比?”
宇文青峰虽然薄情寡悻,背信弃义,可是泽州一战时,她和他,可是患难与共的夫妻啊!难道,此时的峻王在她的心里,已经重过那时的宇文青峰?
还是,上一世自己对宇文青峰,虽有夫妻之情,却并没有将整颗心交付,至使,如今驻入一个峻王,竟然将与宇文青峰的当初也全部抹去?
莫寒月心中迷惑,却并没有时间让她细想,心思很快转回刚才看到的军报上,轻叹一声,向车外唐七道,“回相府罢!”
或者,那封军报,与峻王无关呢!
只是,她也明白,如今只有西、南两处不安稳,不是峻王,就是景郡王,任是哪一处,她都不愿有事。那么,是别处吗?
莫寒月不禁苦笑。
身为莫家的女儿,大梁的边疆安宁,都视为己任,几时会如此自私,单单盼望不是自己关心的人?
在相府门前下车,莫寒月刚刚踏上石阶,又再停下,向唐七道,“一会儿牧野回来,不必通报,让他径直进去就是!”见唐七躬身应命,带着丹枫进府,向后园去。
刚刚走到院门,就听身后脚步匆匆,牧野拔步飞奔而来,隔着老远就急声唤道,“王妃……王妃……”
莫寒月心头一震,骤的回过头来,急声道,“怎么回事?”这一刻,只觉一颗心已提到嗓子眼来。
牧野脸色微白,奔到近前,颤声道,“兵部急报,说……说王爷投敌,罗三公子战死……”
“你说什么?”莫寒月双眸大睁,失声惊呼。
丹枫也是大吃一惊,一把将牧野抓住,颤声道,“怎么会?怎么会?你……你有没有听清?”
牧野摇头,说道,“这样大的事,我岂敢不问清楚再说?兵部尚书冷大人已经赶着进宫,恐怕消息立时就会传出来!”望向莫寒月,急切道,“王妃,怎么办,快想法子吧!”
战死,失的是性命,投敌,可是声名全毁啊!
这一会儿,院子里的人听到声音,也都赶了出来,夏儿听到,顿时脸色苍白,连连摇头,尖声叫道,“不!不会!王爷怎么会投敌?夏儿不信!不信……”叫到最后,珠泪已滚滚而落,一把抓住莫寒月,连声道,“小姐,你快想想法子,王爷一定是被人所害!”
被她一叫,莫寒月顿时清醒,微微点头,说道,“不错,王爷断断不会投敌,这其中,必有阴谋!”深吸一口气,向牧野道,“快,设法打探边关的情形,还有,看印于飞有没有消息!”
牧野点头,见她没有别的吩咐,转身飞奔而去。
丹霞脸色苍白,扶住莫寒月,轻声道,“小姐,印大哥会守着王爷,是不是?那时小姐说,命他寸步不离,他会和王爷在一起,是不是?”
“是!”莫寒月点头,强压住狂跳的心脏,轻声道,“王爷不会投敌,身边有印于飞、丁亦等人,要保住性命也不是难事,可是为何边疆会传来这样的消息?”
不是流言,竟然是正式的军报!
丹枫也是脸色惨白,轻声道,“三公子……三公子……”
她自幼在靖国公府长大,虽然服侍的是大公子罗越,可是也是和罗进、罗雨槐兄妹一同长大,此刻听到罗进战死,顿时心如刀绞。
莫寒月咬牙,轻轻摇头,说道,“罗三公子武艺高强,沙场征战也不是第一次,怎么会轻易战死?”一时间,只觉此事疑点重重,难辩真假。
此时夏儿终于缓过神来,扶住莫寒月,轻声道,“小姐,先屋里歇歇罢,一时半刻,怕不会有消息,别累坏身子!”
被她一说,丹枫、丹霞也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说道,“小姐还是先歇着罢!”伴她一同向院子里来。
这一闹,院子里的小丫鬟都得到消息,眼看莫寒月主仆几人都是脸色不佳,都不约而同压低声音,放轻脚步来往服侍,生怕惊扰到莫寒月。
坐不过一盏茶功夫,突然间,就听脚步声匆匆,径直从院门而入,向花厅里来。
莫寒月心头突的一跳,霍然站起,问道,“何人?”
“王妃!”门外是唐七的声音,说道,“靖国公府来人,说罗大公子有请小姐前往靖国公府一叙!”
罗越回来了!
莫寒月大喜,忙一迭连声叫道,“快!你快去命人备车!不不!备马!”拔步就向门外冲去。
唐七忙道,“王妃,靖国公府是命马车来接,如今天色刚暗,街上人多,还是乘车罢!”
莫寒月脚步一停,立刻点头,说道,“好!”转身跟着他,一同向府外来。
心里暗责,莫寒月啊莫寒月,你自诩久经沙场,泰山倾崩都能面不改色,今日怎么会方寸大乱,连这一节也想不到。
前边消息刚刚传峻王投敌,此刻峻王妃堂而皇之的策马穿街跑去靖国公府,岂不是引人猜忌?
丹枫、丹霞二人挂念罗进,也不等吩咐,径直跟着出府。
马车刚刚在靖国公府门前停下,就见管家罗福已快步迎上,迎莫寒月下车,躬身行礼,说道,“王妃,大公子在书房相候!”
莫寒月点头,已顾不上与他客气,径直带着丹枫、丹霞二人入府,向罗越的书房而来。
此时已是暮色初降,罗越的书房里,早已灯火通明。书房门外,小丫鬟见到莫寒月,忙回道,“大公子,峻王妃来了!”
莫寒月也不等里头唤请,径直闯入,唤道,“罗大哥!”这一眼望去,只见除罗越兄妹,谢霖、萧枕江、萧行山、墨浩林、宋思明五人竟然都在。
自然是得到消息赶来。
罗越快步迎上,说道,“十一,事情紧急,且不要顾这些虚礼!”
罗雨槐一把抓住她的手,哽声道,“十一,我三哥……三哥……”
莫寒月点头,握紧她的手以示安慰,目光向众人一扫,摇头道,“峻王不会投敌!”
几人互视一眼,萧枕江轻轻点头,说道,“正因如此,此事必有蹊跷!”
罗越道,“十一,你足智多谋,又精通兵法,所以请你来一同商议!”侧身肃手,引着她向内侧的大案而来,那里早已辅开一张军用的大梁布防图。
景郡王遇险,莫寒月出计,罗越和萧枕江兄弟都是躬逢其会,自然知道的清楚。而谢霖、墨浩林和宋思明三人在她赶到之前,约略听三人提起,听到“精通兵法”四字评语,只是眉目稍动,倒也并不诧异。
到了此时,任莫寒月有天大的戒心,又岂能隐藏?点头道,“不知罗大哥可有确切的消息?”口中问话,手指已抚过图上的千山万水,百城千廓,向西移去,准确的点上宁兴关。
罗越立在她的身侧,微微摇头,说道,“我刚刚回京,还不曾缴旨,就听到这个消息!”抬头向萧枕江一望,说道,“还是侯爷说罢!”
兵部的战报送入宫里时,萧枕江就在御前。
萧枕江点头,目光也停在她纤纤玉指所指的宁兴关上,说道,“奏报上写,我大梁大军驻守宁兴关,与关外黑岩大军对峙。峻王贪功冒进,说是要一个月内夺回三城,不顾几位将军阻拦,亲自带兵出击,哪知却误中黑岩大军埋伏。被困之后,峻王贪生怕死,竟然投敌,跟着计诱罗三公子出关,将他献给敌将击杀,若不是定远将军死守,恐怕宁兴关不保!”
“贪功冒进?”莫寒月扬眉,冷笑道,“他们说峻王贪功冒进?”
就算是陷害,也该找一个可信的借口!
罗越点头,说道,“也正因此,我们才确信,此事必有蹊跷!”
丹枫实在忍不住,轻声插口,说道,“大公子,三公子他……他……”
他当真战死了吗?
只是后一句,噎在喉间,却说不出口来。
罗越向丹枫深望一眼,轻轻摇头,说道,“既然峻王不可能投敌,自然也就不会诱罗进出关,若罗进果然身亡,恐怕……”微微咬牙,垂目望着图上宁兴关那一片起伏的山峦,默然不语。
既然峻王不可能诱罗进出关,也就不会被黑岩军所杀,若他真的死了,只能是被自己人暗算!
丹枫心口骤然一疼,轻轻摇头,说道,“可是……可是为什么要报……要报是王爷出卖?”
莫寒月淡淡道,“是为了令靖国公府恨上峻王,以峻王为敌!”
“那又如何?”宋思明不解,说道,“既说峻王投敌,峻王自成我大梁之敌,他诱不诱罗三公子,都已是大梁的罪人,靖国公府自然也会与他为敌!”
莫寒月冷笑一声,说道,“只因为,国仇未必所有的人放在心上,家恨,却会令大多数人念念不忘!”
人的私心,一语道破!
罗越默然片刻,点头道,“不错,若峻王果然投敌,或者我罗家会朝中请命,挥兵痛击黑岩军,令峻王不能得逞,却不会千山万水,去击杀他一人。可罗进若当真死在他手……”苦笑一声,抬头向莫寒月一望,低声道,“怕我罗越,也是那个念念不忘之人!”
莫寒月点头,说道,“岂止罗大哥,十一更是如此!”
若不是为报灭族毁家之仇,她莫寒月又岂会借尸重生,耗尽数年心机,盘谋算计?
萧枕江皱眉,说道,“罗三公子生死,我们此时不得而知,可是军报既说峻王投敌,他必然不会在关内。而他若不投敌,又不在关内,会在哪里?”
是啊,峻王在哪里?
莫寒月垂眸,向宁兴关四周的地形细瞧,轻声道,“若军报是假,只能说,是熊飞等人动手,却没有治峻王死命!”
如果峻王身亡,军报大可以报他为国捐躯,倒不必杜撰出他投敌的话来,有污皇室的声名!
“不错!”小静安王谢霖点头,说道,“他们既报峻王投敌,自然是怕峻王脱险之后,潜回盛京,金殿陈情,所以污蔑峻王投敌,先令他成为大梁罪臣,使他不能顺利回京!”
宋思明皱眉,摇头道,“若当真是被人暗算,峻王又岂不知是朝中有人授意,又怎么会逃回京来?”
莫寒月点头,说道,“依峻王的性子,受旁人暗算,断不会吃这哑巴亏,非要找回场子不可,所以,就更不会回京!”
萧行山忍不住问道,“那他既不回京,也自然不在宁兴关,又会在哪?”
莫寒月垂眸,看着下方的地图,轻声道,“宁兴关内,千里平原,峻王身边,总还会有些人跟着,要想躲藏,怕是不易!”
萧枕江道,“不错,对方既然动手,自然是安心要取峻王性命,峻王想要穿越千里平原,又岂能逃得过追踪?”
不在宁兴关,不在大平原,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向图上扫去,暗暗吸一口凉气。
莫寒月纤纤素手轻扫,淡道,“宁兴关内,是千里平原,宁兴关外,可是连绵的群山,峻王……他就在这里!”尖尖食指,已停在关外那片山峦上。
宋思明失惊,说道,“那岂不是离黑岩大军极近?只要放出消息,说峻王在关外,黑岩军岂有不搜山的道理?”
“不怕!”谢霖轻轻摇头,说道,“峻王身边,跟着的必是他的十几名亲随和峻王府的几百亲兵,在那千里平原上,果然难以躲藏,可是如此一片大山,要想避开黑岩大军的搜索,倒也不难!更何况,黑岩大军还要顾及宁兴关内的大梁兵马!”
莫寒月点头,说道,“若当真如此,峻王也必不会老老实实的远避,恐怕黑岩大军,会不胜其扰。”抬头向罗越一望,说道,“罗大哥有何打算?”
罗越手指在案上轻击,说道,“这封奏报送来,不论真假,我罗家都会命人赶往宁兴关。”
萧枕江点头,说道,“罗大公子手足情深,该当当殿请缨,亲手斩杀峻王,报杀弟之仇!”
谢霖点头,说道,“如此一来,靖国公府与峻王已成死仇,纵不能将峻王擒杀,峻王要想回朝,也已千难万难!”
莫寒月突然道,“若是黑岩军根本就知道此次阴谋,也知道峻王的下落,却按兵不动,单等罗家军到,才引罗家军与峻王相遇,那时罗家军以为峻王投敌,当即诛杀,一则借罗家之手将峻王除去,二则坐实他投敌的罪名!”
她这番话一说,在场众人齐吃一惊,罗雨槐失声道,“十一,你是说……是说我们军中有人与黑岩军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