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有武王灵王才可做到的高难度挑战,小家伙年纪轻轻,何以至此?
略一思索,便即恍然:以斗气点燃空气,这绝非少年本身之力,若没看错,应该是借助了方天画戟内阵图之威。饶是如此,少年操控阵法之妙,手段之巧,依然令她赞赏。
思索之际,阵阵热浪袭来,少女衣衫轻薄,香汗缭绕,不知不觉已有些春光乍泄,玲珑曼妙躯体若隐若现,满天星斗下遗世独立,惹人遐思。
她眉间轻蹙,略略运气,灵力风起云涌,眨眼以自身为核心扩散,方圆数米内空气凝结,阵阵寒气回荡,结成水球水带,水墙水网,将满院灼热气流拒之在外,轻易阻隔。
“‘水灵百变’,水系大灵师独门之秘。”不经意间,姚慕真已显露了最上乘家底。
尚盈置身局外,远远瞧见少女施展灵法,惊叹不已“不愧是来自京都学院的天才导师,便适才那么一下,姑娘即便苦练十年亦望尘莫及。”一时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喜者,姚慕真如此厉害,若说得她与云少和解,设法投入门下,以少年天资,不出数年,便是又一位姚慕真再世;忧者,云少为己出头,与少女为敌,他纵然勇猛盖世,毕竟尚太年轻,无论临敌经验还是本身斗气,均不及姚慕真浑厚,当真打起来,多半有输无赢。
若是激斗中少年有什么闪失,自己可要追悔莫及,百死难辞其咎,言念及此,越想越是担心。
凝目瞧去,杨正与对手战成一团,沉浸比斗,浑然忘我。这家伙大大咧咧,又哪里知道,不远处正有一位女子对他牵肠挂肚,提心吊胆呢。
少年戟法如龙,赵玉衡身临其中,丝毫不敢大意。他是京都有数的强人,神鹰门赫赫有名的二当家,天子扫榻问候,赐剑封号的主。军队中挂有职位,上过战场,杀过强敌,历生死搏杀,实战洗礼,什么场面没见过?
常年征战,早已将中年的神经锻炼得固若金刚,气度雍容肃穆,山河崩塌而不改色。眼见少年狂猛,非但不惧,反而欣喜若狂。正所谓千金易得,一敌难求,好不容易冒出杨正这么一位强人,赵玉衡全身血液沸腾,恰如虎豹搜得猎物,国手觅寻知音,大有久旱逢雨,枯木遇春之叹。
他长枪一点,顺手便是一招‘毒蛇探穴’,点向少年胸口,以攻为守。
赵玉衡一身枪法,学自帝国顶尖名师,成于千军战场,更赴“焚天炼域”历练,九死艰难中完善升华,可说犀利纯粹,鲜有瑕疵。
此刻全力以赴,枪法威力瞬时显现。少年与之交手,幻象丛生,一时宛若置身茫茫大海,惊涛巨浪席卷;一时仿佛窜入火山风口,炙热岩浆浇灌;一时似乎踏入九幽地狱,阴风惨惨,孤魂野鬼哀嚎;一时犹如投入古老战场,金戈铁马,巨鼓雷鸣。
杨正心中讶异,震惊莫名。按理说赵玉衡实力虽强,与自己也不过伯仲,甚至稍有不及。怎有滔天大能,迷乱少爷本心,以致神智失守,妖魔鬼像丛生?
略加揣度,终于明了:定是对手那把长枪古怪,枪内阵法邪门,有蛊惑人心之功。
想通此处,索性闭上双眸,放弃肉眼探察,纯以六识迎敌,感知杀机。趋让躲闪,进攻游斗,一任本心。
他跟崔老头学过炼药,蒙其传授锻炼六识之法,自打妖兽山脉回来,坐卧行止,时加揣摩,一刻未曾懈怠。
老头本身已是八品炼药师,即将晋级九品的妖孽存在,他所授功法,一字一句,无不是上乘秘诀,旁人垂涎惦念,打生打死之方。
少年天资不俗,复得上乘功法,两相叠加,恰似猛虎生翼,蛟龙遇海,虽只短短数日,已是分秒一变,强悍得有些过分,令人发指了。
何况其本身更是七品武士,即便不算六识秘法,天然神经早已敏感灵异,稍有风吹草动,远在数里千米开外便能察觉。
有眼无眼,并不妨碍少年行走江湖。与人对阵,只要斗气一刻不息,天下间能够伤其本体的,寥寥可数。
显然,赵玉衡不在其列。
果然,杨正一经使出秘法,即刻心如止水,赵玉衡枪内阵法虽妙,已对其造不成丝毫蛊惑。中年略微皱眉,暗中讶异“好小子,当真有几把刷子。”冷傲内心之中,忍不住对少年又高看了几分。
他年轻时亦是纨绔子弟,走马观柳,章台留宿,与杨正颇有几分神似;后来受人激励,发愤图强,一改颓废,发誓与过去斩断纠缠。正因如此,从杨正身上看到往日影子,勾起了内心深处最不愿触及的“可耻”回忆,先入为主,对少年印象一开始便存了偏见,难以公正对待。
其后眼见杨正对敌,败兽尊、灭獬豸,轻描淡写,游刃有余,态度已有了改观;及至自己亲身上场,一番比拼,更是对少年啧啧赞赏。摒除人品陋习不说,少年以弱冠之躯晋级七品强者,无论天资还是实力,均有绝对资格与己并立,不落下风,甚至……后来居上,犹有过之。
念及此处,赵玉衡莫名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意。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临阵交锋,尤其对手实力强悍,不输于己,全力以赴尚且胜负难料,生死未知。自己竟然胡思乱想,精神飘忽,这简直是拿生命当儿戏。
作为一名顶尖武者,犯下如此低级错误,实在不可容忍。
好在对手年轻,实战经验不足,尚未抓住自己出神间隙反攻,主动错失良机,这一点,让他稍稍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