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这才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醒过来。
她低下头一看,看到的就是唐淮墨因为她穿衣服而靠的极近的脸。
她的师父本就生的好看,凑近一看更是觉得他如醉玉颓山一般,眼眸中星辉攒聚,沉沉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就像是莎士比亚剧本下深情的主人翁。
被他的眼神一烫,迟墨下意识地就抽回了手。
衣袖正穿到她的肩颈处,她一抽手,衣衫就松松垮垮地靠在她的手肘处。
唐淮墨抬起头,有些不解,但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可是我有哪里伤着宝儿了?”
迟墨一时语讷,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莫非要说自己看的自家师父走了神,醒过来后反而吓了一跳吗。
这话也说不出口啊。
于是她只好道:“我自己来便可,不必劳烦师父。”
这么说着,她伸手将掉在自己手肘处的衣袖拉上了肩膀。
唐淮墨却因她这一句话而显得有几分失落。
“宝儿少时恶着衣,皆是我衣其裳。”
这辈子也就小时候被智能管家帮忙穿过衣服的迟墨表示:“……”
这要她怎么说呢。
她无奈道:“师父,我长大了。”
唐淮墨却没有说话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
她即便是再大,在他的眼中却始终不过是个需要他保护的孩子罢了。
他虽未曾言语,那微微暗下去的眸子却已是将心绪展露无遗。
迟墨只好又抬起了手臂道:“那我便只好麻烦师父了。”
听她这么说,唐淮墨这才又慢慢地收起了眼神,抿唇微微一笑,“只要是宝儿的事,就永远都不会是麻烦。”
迟墨也忍不住的跟着弯了下唇,接着就感觉到他的手指沿着裙裾领口繁复的莲花暗纹轻轻地抚过了她的锁骨。那就像是暮雨拂倦柳,激开了一池春|水。
迟墨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纤长白皙的脖颈也就顺着她的这个姿势暴露在了唐淮墨的眼中,近看就像是特意送到了他指尖之下一样。
察觉到了唐淮墨的指尖勾着她耳边的发丝在她肩窝处一顿,迟墨立即出声将暧昧席卷的了无声息的氛围打破:“师父可曾知道为何苏华裳与束歌先生会在此?”
索性唐淮墨手指也只是有瞬间的停顿。
他正替她穿上另一只衣袖,听她问道,就很是随意地回道:“嗯,怕是觉得无聊吧,便就进宫看看。”
迟墨:……她家师父竟然也会说冷笑话了,这可真是不得了。
唐淮墨替她将衣服穿好后就去整理她的领子。
这衣领整起来饶是他也是不由倾过了身,将眼眸垂了下去,这才慢慢地替她用手指将领口的每一个褶皱都抚平展开。
他这么一靠近,借着迟墨的坐势便只需将目光往下一压就能看见他因专注而越发的显得丰神俊朗的面容。他的眼眸更是因为深邃而显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深情。
这么看着,迟墨倒是有些失神,便也没听清唐淮墨接着回答之后的问话。
直到他又说了一遍,“我先前在皇宫外,市井街巷就有口传说当朝国师要与一位迟姓的医女结秦晋之好。”
迟墨:……不好。
他将衣角捻平,扣上左衽上缝着的扣子,“虽说市井谣言不可尽信,但也非尽不可信。”
他这么说着,面上却仍是温和如初,声线平和。
而迟墨却只觉得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果不其然,就又见他放下手,抬起了沉沉的眸子,问道:“宝儿在宫中为皇太后医诊,可对这迟姓医女有所耳闻?”
他看着她的眼神明明并不冷厉,却无端地让她觉得如芒在背,如灼灼暗芒,悄无声息的,却怒火中烧。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迟墨只好低下眼去,硬着头皮道:“……确实有所耳闻。”
他又问:“那宝儿可知道那是谁?”
迟墨:“……”
迟墨:“是我。”
听她亲口承认,唐淮墨的心情反而不好了。
他抿下唇角,思前想后,最后能说出口的不过两个字,“为何?”
迟墨不由苦笑:“哪有为何。”
这说来也是封箬韵的锅,要不是她执意要撮合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然而唐淮墨却不知道前因后果。
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迟墨扯下的嘴角。
一瞬间便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他骤然失语,只觉得心间微涩,有一种很微妙也很微弱的感觉,呼之欲出,但又在即将泛滥的时候被冗杂的思绪沉默,令人怅然若失。
最后,他问她:“……那宝儿,喜欢他吗?”